白炎、南宫笑闻声去看,只见四个人走进小室中来,正是风火*四部使者。方才说话的那人,便是神风使者了。四人走入室内,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浑无玄冰严寒之意,神风使者刍眉道:“这里不是玄冰洞么?怎么会这样?”
月儿也不知白炎得异人传授,习得了浴火流风劲,也说不知。
烈火使者冷笑一声,道:“嘿嘿,恐怕是哪位师妹偏袒情郎,教他舒服安生罢。”四人中神风使者为长,烈火使者次之,惊雷使者又是男子,这话摆明了说的就是寒冰使者月儿。月儿知她二人在本门中地位颇高,不敢争辩。
神风使者见她不再言语,得意之极,走上前来对白炎、南宫笑说道:“你们在这里已经待够了七七四十九日,既然得以不死,那么已经够格为我师父熬血练功了。你们跟我走吧。”
白炎心道:“这熬血练功是什么意思?”口上却不说。只有月儿察觉出他神色有异,道:“白公子,这熬血练功,便是要将你们体内的精血吸出一部分,注入师父炼制的药王神鼎之中,助她功力增益。熬血练功之后,你两人需服食本门精丹,从此正式归入本派门下,为师父驱使。”说着拿眼睛瞟了惊雷使者一眼,似有深意。
白炎见她神色,心内一寒:“难不成经此一变之后,我就和这惊雷使者一般,男不男,女不女了?阿耶,那真是生不如死了。”但此时人在屋檐下,哪能不听她们吩咐。神风使者掏出两捆天罗千锦来,分别将二人缚了,四人鱼贯而出。
四人走出那小室,白炎才见得外边的光景:原来他们这玄冰洞有如一座监狱,石门之外是一条狭长的甬道,首尾皆不能一眼望穿。甬道两旁各立石门,想来是用来分隔各个小室,以便关押。
月儿忽而指着关押了情的那间屋子说道:“三位师兄师姐,这人在玄冰洞里关了近有半年光景了,师父怎么不拿他出来,熬血练功?”
神风使者叱道:“你不知这里关的是谁么?你想师父拿他练功,是咒师父寿命不永么?”
月儿一脸茫然,问道:“这话怎么说?”
神风使者道:“这人的阳刚内功纯正无比,若不是我们使药下毒,万无把他擒住的道理。师父练的内功属阴寒一派,若是遇上了这等纯正的阳刚内功,势必武功全失不可。因此将他囚在玄冰洞中,好教他真气化解,以为我们所用。”
月儿道:“原来如此。那关了半年有余,他那阳刚功力化解了没有?”
神风使者道:“这玄冰洞归寒冰使者所管,你都不知,我怎知道?”
月儿道:“师父从未向我提起过这人,我也不敢进去看看他怎样了。趁着今天二位姊姊都在,我们不如一齐进去看个究竟如何?”言下之意,是对了情颇为忌惮。
神风使者哪肯听她的,道:“没有师父的法旨,我们怎能胡来。”
惊雷使者也道:“师妹,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师父都说这人内功厉害得很,我们怎敢碰他?”
月儿“哼”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小妹还没当上寒冰使者的时候,就听说神风使者虽然是师父的首徒,但论起武功,却不是她老人家座下的第一大弟子。”
神风使者、烈火使者听了这话,一起问道:“那是谁?”月儿道:“他们说呀,是惊雷师兄。”
惊雷使者听了这话,忙拈起兰花指来,尖声说了句“不敢当”。月儿复道:“怎么不敢当了?她们说惊雷师兄究竟是男儿躯壳,练功就是比咱们女儿家快得多。自从入门以来,后来居上,是师父座下武功最高强的人了。但惊雷师兄都不敢去,比他武功低的,自然是更加不敢了。”
灭长安立派以来,最先收了三位弟子,神风使者居长,已死的寒冰使者居次,烈火使者则是第三。月前寒冰使者因为办事不利,已经给灭长安亲手处决,烈火使者汲汲自危,唯有崭露头角,才能免去灾祸。她习练火部武功,已得了灭长安七成真传,自谓武功在神风、惊雷之上。此时听月儿这般说法,最是忿怒,道:“惊雷师弟既然不敢,那就由作师姐的代劳吧!”这话还没说完,关押了情的石门已被她打开!
“太乙派了情道人在不在里面?灭仙君座下烈火使者,前来向你讨教!”
“你算什么东西!”
室内一声暴喝响起,跟着一个黑影飞出,众人只觉热浪扑面,一记大手印已照烈火使者盖来!烈火使者好歹也修习火部武功数年,双掌一排,就要接招。哪想这了情的内功传自火龙真人,已臻上境,远非她一个女郎可比。这一掌攻出,她竟尔完全接招不住,给他震退三步,重重撞上石壁!
了情纵出小室,厉喝一声:“老爷今生原本不想再出此洞,只是得遇故人,今日就破一次例罢!”白炎、南宫笑抬头看他。只见这人面似黑炭,虬髯戟张,一身衣服破破烂烂,就如市井疯癫,和什么“白衣秀士”半点干系也没有了。
了情道:“灭长安不过是江南的一个妖女,也能困得住老子么?”说着双掌齐发,攻向神风使者。神风使者哪敢接招,提气一纵,脚踏两侧石壁,躲开了这磅礴一掌,跟着长袖一挥,一把亮晶晶的粉末撒了出去。
“是夜行散功丸!”南宫笑见她这手法和当日灭长安的一模一样,不由得惊叫一声。可她与白炎为天罗千锦所缚,半点脱身不得,只有任人宰割。
了情大笑道:“想散去我的功力,却也不是这样容易!”抬手一招“八方风雨”,只见掌力从四面八方拍出,只震得左右岩壁格格作响,无人能近得他身。四大使者见夜行散功丸已经撒出,料想他不过片刻,必然中毒,因此也不着急上前邀击,只是一味闪转躲避,以免被他掌力所伤。
白炎见他如此打法,终究还是要给四大使者制住,额头冷汗直冒,只是无计可施。南宫笑却知道了情这般不惧毒药,是今日得见故人,死志已萌,就为了激怒三大使者,也好有个了断。
只见月儿悄悄走到白炎身边,低声道:“你快跟我走。”
白炎只觉身上绳索渐松,原来月儿与他说话时已暗运内功,在外助他解了绳索。他虽不知月儿为何相救,但此时形势紧急,岂容多问。眼见绳索已解,月儿拉上他就要背向逃走,白炎忽道:“那南宫姊姊呢?你也救她一救!”
月儿听了这话,失色道:“哪有这多时间!”
二人自顾自说话,不想给神风使者瞧出了端倪。她见白炎身上绳索已解,早知事有蹊跷,娇叱一声:“不好,有内鬼!”烈火、惊雷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月儿和白炎拉拉扯扯,似要逃遁。她三人见了情刚猛难当,纷纷舍下他扑向月儿。
月儿见得事情败露,扬声道:“你先走!”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支碧玉长箫,拦在甬道口上。精钢面罩下的那对瞳孔中目光炯炯,眼神透露出一股不可侵犯的毅然之气。
月儿本是新晋使者,神风、烈火二使对她多有怨气,此时见她反水,哪容分说,呼呼两掌拍到面门。月儿却也不惊慌,长箫一封,将两路掌法尽数接下,跟着中宫直进,使一招“朝发雁行”,刺向神风使者面门。
神风使者哪能示弱,从怀中抽出一柄铁骨折扇来,一击挡下来箫,道:“教你知道我风部神功的厉害!”说着催动内力,折扇连摆,甬道内飒飒风起,烈火使者趁机运掌拍来。正是火借风威,风乘火势,两人师姊妹出身,一齐出手哪是月儿一人可挡?
月儿见得她二人功力深湛,自己远非敌手,一面疾舞长箫,一面喝道:“了情道长,你难道不想救你的心上人了么?”哪想了情甫脱牢笼,内力吐若龙吟,震得甬道嗡嗡作响,于月儿这话却是不闻。
月儿勉强和二使者交了几招,忽见白炎猱身而回,一把揽过南宫笑,道:“南宫姊姊,咱们不搭理她,快走了罢!”说着运劲为她解开绳索。哪想方才神风使者捆住南宫笑时,忌惮她是紫电门人,内功颇深,因此捆紧了不少。是以白炎虽然内功有所小成,须臾间也难以将这绳索解开。
他左右无计,只有道一声:“姊姊,再冒犯你一回!”竟然将南宫笑横抱起来,向外便逃。南宫笑受伤濒死之时,给他这般怀抱也早已习以为常,这时便由他抱了起来。
月儿这头正在拼死抵挡二使,却见得白炎不顾安危,说什么也要救了南宫笑同去,心头一酸,变色道:“都是这军娘惹的祸事!”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竟然横箫一劈,阻断了两人的攻势,跟着回身便逃。
二使正要上前追赶,忽听了情喝一声:“你们哪里走!”身子暴长,挡在二使面前,跟着一掌疾出,正正向神风使者拍来!
神风使者方才见得烈火使者给他一掌击败,这时哪敢接招,只有一味闪转腾挪,避其锋芒。只待夜行散功丸奏效,才可突破屏障,追击白炎三人。另一头白炎怀抱南宫笑,循着甬道向外奔逃,但不想这甬道中九转十八弯,不知哪里才是真正出口,正不知如何是好,月儿已追了上来,冷冷道:“你们随我来。”
三人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走到一面光滑的石壁左侧。只见那石壁边缘一个极不显眼的地方凸起了一小块,月儿道:“就是这里了。”
她正要伸手按下那小块,忽听甬道内一声极为粗豪的哀嚎声。跟着听见烈火使者说道:“这人中了夜行散功丸,还能支持到现在,真是不容易了。”
惊雷使者阴*:“只是他武功再强,今日也难逃一死。”
只神风使者道:“别再这多耽了。吴月熟悉这里的地形,想必她是要放下千斤闸,和她的那个小情郎逃出此洞。要真让他们逃走了,咱们在师父那里如何交代?”
月儿知道事不宜迟,连忙将手往那小块上一捺,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甬道天花板上裂开两道缝隙,一块巨石缓缓沉了下来。月儿三人站在巨石另一侧,只待那巨石完全落下,便能将她们三人与三使者一前一后隔成两截。
这巨石本是效法古人,在事情急切之时,作为截断追路之用。但灭长安生性多疑,居无定所,这所谓的巨石阻路等一应物事,都是草草置办。这时巨石开关虽然启动,但因当初安装时出了些许纰漏,那巨石落得奇慢无比,只是一点一点向下沉去。月儿瞧得焦急,只望它一瞬间就落定尘埃,将六人前后阻断。哪想巨石才沉到一半,神风使者脚力颇快,已然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