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豪这时为人所制,听到摩提耶罗这一番话,都认定了连二娘不守妇道,和肖子凝暗通有无谋害亲夫。这次君山大会更是打着除魔的幌子,把各大门派都骗到一起,然后在茶水中下毒一网打尽。不少人心中暗暗叫起苦来,把那丐帮骂了千万遍,也不曾想连二娘刚才那番言语是真是假了。连二娘听他这般说辞,心道:“只怕今日之事蓄谋已久,也不知是哪个巨奸大恶下了这样大的一盘棋来。左右没个善了,不如先尽力打发了这番僧,再作计较。”说道是女流之辈善逞口舌之快,此时形格势禁,绝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明。连二娘当机立断,一句话也不答,开手一招“飞龙在天”,掌力到处狂风呼啸,就似真龙出世。她知道摩提耶罗武功非比寻常,是以第一手就下了杀招,只盼用降龙十八掌的神威早些制住了他,以免多生枝节。
摩提耶罗见她掌力呼啸风雷,显然是已得降龙十八掌的精要,也是失了一惊。连忙腾身一跃,退到丈外。口中兀自嬉笑道:“我这师兄喜欢风韵少妇,也就罢了。怎么现在爱上了这个婆娘,将来要是当了妻管严,我这师弟也跟着倒霉哩。”连二娘听他胡说八道,不再还口,上前又是一掌“飞龙在天”。这招本是降龙十八掌中数一数二的狠猛招式,连拍两掌必然大损内力。连二娘此时为了一举击毙对手,也顾不得这些,眼见第二掌又到面前,摩提耶罗哪里敢挡,拔腿便撤。只见他步若鬼魅,左足一点,右足一踏,不知怎的就闪到了连二娘身后,这一掌没能打在他身上,只激得地上碎石乱走,两旁斑竹迎风摇晃,嗡嗡有声。
连二娘两击不中,心下已然焦躁,口上道:“你是不是男人?怎么就知道一味躲避?”
摩提耶罗道:“嘿嘿,你这婆娘,以为小僧是出家人,便不算男人啦?要说风流快活的欢喜禅,我们藏僧可是从不忌讳。”
群豪见他看起来像是不懂中土语言,谈吐间又是下流无比,都恼怒不堪。只听摩提耶罗又道:“我不还手,是怕伤了嫂嫂这身子,将来……”
连二娘双眉一挑,不再答他,掌若排浪,又是一招“飞龙在天”。摩提耶罗神色一紧,这回也不再躲避。他双臂画弧,好似生出了上千条胳膊,跟着五指迅速伸缩,抓拿点刺灵变之极。只听半空中嗤嗤连响,也不知同时发出了多少道指力,从多少个方向一齐向连二娘袭来。不少人失声惊呼道:“九转天音指!”
这指力当真厉害,众人本以为指力凌空乱发,势必与降龙十八掌的掌力正面碰撞,到时候内功造诣孰深孰浅,便知端的。哪想连二娘身前忽然爆鸣连响,指力不知何时竟在降龙十八掌下透了过去,直取她中枢门户。群豪见了这样的指力,又有许多人心下暗暗一惊:“隔山打牛,隔山打牛!果然是盈虚派指法。”但却没人多想怎么盈虚派指法如此狠辣了。
好一个连二娘临危不乱,双掌一收使一个“怀中抱月”式,掌力遽收护住身前。只是这指力太过狠辣,哪容她回手抵挡。一时间爆鸣声交响不绝,就似无数鞭炮在连二娘身边炸开。连二娘哪曾见过这样的武功?就是翻手回挡,也不知从哪里挡起。摩提耶罗阴阴冷笑一声,接着身如燕掠,一指点向连二娘膻中!
这时连二娘顾此失彼,身边万道指力的狠劲还没歇止,哪有闲暇来接对手新来的指力。眼见这一指就要将他点倒,座中金光闪了三闪,一个女子娇声斥道:“接招了!”摩提耶罗只觉脸旁凉飕飕的风起,知道有暗器袭来,只好退了一退。待来看时,发暗器的人原来是贯清苑队中的少女萧婵。想来那三道金光是她所射的金针了。
连二娘趁着这个当儿纵身猛退,后头丐帮众弟子忙来接应,才救下了帮主夫人。再来看她时,身上衣衫都给那指力震得四处破裂,血流被体,显然已受了内伤。
摩提耶罗笑道:“这婆娘好标致的身材,不给咱们露上一露,怎么算是款待了四海英豪?”群豪中有几个心术不正的向她望去,果然破布衫之下的身材更显玲珑妙曼,一时竟然忘了形势危急,神为之驰。
摩提耶罗还待追击,萧婵一声娇斥,又是三道金光闪出。这次他有了防备,只将身子轻轻一侧,便躲了开去,道:“小女娃子,你也不自量力,要来讨教讨教么?”
千山郎君听了这话,当先站起身来挡在师妹面前,粗声道:“俺……俺来讨教。”说着双拳一紧,摆了个架子。
摩提耶罗笑道:“且慢,我先想讨教千山苑主一个问题。”说这话时漫不经心地向后踱了两步。
千山郎君喃喃道:“问……问什么。”摩提耶罗脸色忽变,一手抓向身旁一人,那人身后的弟子抬手来救师父,早给他一指点得倒飞出去,喷血而死。那人此时身上中了毒,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给他这么一捉,如提童稚。群豪万不料他突施偷袭,定睛去看那个被提起的这人:不是八卦门的黄岳又是谁了?刚才那个给他点得倒飞出去的弟子,自然是邹江鱼了。
千山郎君不知道他此举何意,道:“你……你问问题便问,干么打人?”
摩提耶罗道:“小僧向来听闻贯清苑医术名满天下,一直想向苑主请教请教:如果我现在全力一指点在黄道长的百会穴上,贵苑该如何施救?”
千山郎君再是无知,也知道他这话纯粹是戏谑,怒道:“人要是死了,俺们还怎么医?”说着就要动手。
萧婵连忙拦下师兄,道:“黄道长在他手上,且不要轻举妄动。”
千山郎君心下好是蹊跷:“俺们来的时候,师父又没交代不能伤这个老道,怎么师妹要救他?”但他向来对萧婵百依百顺,听到师妹说话,自然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