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道上行了一段路,史龙彪突然脸色一变,他目光阴冷的盯着道路两边的屋檐:“不好,有人在屋顶上施展轻功,一直跟着我们!”
他此话一出,李雨良和郝老四等人都大吃一惊,李雨良则把吴应熊狠狠的夹在腋下,郝老四和他手下的善扑营一拔腰刀,四下戒备的打量着两边的屋檐。
“铁罗汉史龙彪,果然是名不虚传!”屋顶上飘出一声清冷的声音,随即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施展轻功飘下,样子极其潇洒。
李雨良见那人气质功夫都不下于周培公,红着脸想起那个温文尔雅的周郎,脸色又扭扭捏捏了起来。
吴应熊被她夹在腋下,也感受出了她的不妥,大喊着:“你个婆娘发什么春,吃老子豆腐!”说完还用胳膊顶着李雨良暖绵绵的胸口。
李雨良厌恶的看了眼吴应熊,隔着黑麻袋,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的吴应熊七荤八素。
“陈近南!”史龙彪有些颤抖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呵呵,正是在下。”陈近南面带微笑,随意的站在了史龙彪等人面前,然而他这一站,史龙彪几个压力巨大。
“史某自问跟陈总舵主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我各为其主,你又何必拦我去路。”史龙彪虽然武功极高,但他自知不是陈近南的对手。
“去你妈的往日无仇,今日无怨!”吴应熊嘶哑着嗓子大喊道:“我是天地会的人,你抓了我还有脸说和总舵主往日无怨,今日无仇?”
史龙彪老脸一红,咳嗽一声道:“我知道陈近南厉害,不过么,我史龙彪也不弱,况且还有善扑营的这许多好手,边上那位又是胡宫山胡太医的师妹!而你陈近南只有一人,怕是双拳难敌四手吧。”
陈近南耸了耸肩膀,笑呵呵的说道:“史龙彪,你替鞑子皇帝卖命,我本就要将你诛杀,念你往日在江湖上传出些许威名,今日我不杀你,你放下那位公子,我放你离开。”
“好大的口气!天地会!陈近南?大胆反贼哪里跑!”郝老四可不像史龙彪那样惧怕陈近南,有句话说的好,无知者无畏。
陈近南脸色一变,施展轻功扑了上去,身体紧贴贴着郝老四的身体,将周围赶上来的善扑营好手尽数击毙,史龙彪大怒,这些善扑营高手都是他和胡宫山亲自训练,郝好四几个更是由他们亲传,虽然没有师徒之份,却有师徒之实。
郝老四倒是毫发无伤,陈近南闪到他身后,贴着他的后背不断的左绕右绕,赶上前来的善扑营怕伤了郝老四畏手畏脚,被陈近南用凝血神爪捏碎喉管,倒地而亡。而郝老四则被陈近南逼的原地不断绕圈,头昏脑胀。
李雨良一手夹着吴应熊和史龙彪一起攻向陈近南,陈近南虽然武功高强,但李雨良不时的用吴应熊做挡箭牌,让他放不了手脚,而史龙彪的一身外家功夫也极为霸道,一时间竟然僵持不下。
周围残余的善扑营的数十高手也围向了陈近南,但陈近南丝毫不惧,虽然不能从他们手里抢到吴应熊,但依旧游刃有余的在人群中穿梭,不时的用凝血神爪洞穿他们的胸肺。
“啪啪啪!”一队兵马包围了正在激战的众人,一个俊朗的青年排众走了出来,他剑眉星目,手中扇着一把折扇,悠闲的看着陈近南:“陈总舵主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佩服!”
陈近南眉头一皱,冷冷的看着他,问道:“阁下是何人,我见你年纪轻轻就能领着鞑子的前锋营,想必地位不小!”
周培公也是吃了一惊,见陈近南身处包围,竟然还能出口询问自己的身份,这份从容淡定,这份功力,自己是远远不如的。
“周大哥!”李雨良见来人正是自己朝思梦想的周郎,小脸通红,卖萌道:“周大哥你怎么来了,事先也不通知人家一声。”
吴应熊被套着头套,靠着李雨良,清楚的感受到她砰砰乱跳的心脏,大骂:“骚货,春天还没到,你发什么春!”
李雨良恼羞成怒,狠狠拧了一把吴应熊肋下,将吴应熊掐的死去活来。
“呵呵,那还不是想你么,雨良妹子。”周培公目光紧紧盯着陈近南,对那边发春的李雨良并没有多在意。
听到朝思梦想的周大哥说出这番话,李雨良也顾不得此时是大庭广众之下,含羞道:“梦郎......”
吴应熊头上套着麻袋,两眼一翻,口吐白沫。
原来周培公一直想找个机会接触到康熙或者孝庄太后,意图能让自己得到重用,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性格泼辣,武艺高强的李雨良。
周培公长相俊朗,又文韬武略,一时间迷的李雨良神魂颠倒,赶紧把他推荐给自己的师兄胡宫山和魏东亭他们,经过苏麻喇姑的引见,周培公见到了孝庄和康熙,经过一番促膝长谈,没错......就是促膝,孝庄对周培公赞不绝口,康熙也将他视为了旷世奇才。
有周培公带来的前锋营助阵,陈近南更加吃紧,可他又不愿丢下吴应熊不管,只能下手越发狠辣,只求能将吴应熊救出去才好。
他一直埋伏在醉红楼楼顶,吴应熊和曹寅、史龙彪、李雨良的谈话,他都看在了眼里,对吴应熊也颇为欣赏,觉的这个年轻人不在危难时刻出卖天地会,是个极有骨气的汉子,反正经过醉红楼那事后,他对吴应熊是天地会中人深信不疑,只不过他也有些疑惑的是,自己为何从没见过这个会众?
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疑心这是鞑子的苦肉计,故意借此来引出他陈近南,但后来看到众人对吴应熊非打即骂,不停的折磨后,他隐隐觉得,吴应熊多半是他天地会中人,所以冒险用轻功在屋顶尾随他们几个,不料史龙彪内力深厚,发觉了陈近南的踪影。
陈近南一直对站在边上,悠闲的扇着扇子的那个年轻人颇为忌惮,只觉得此人才是真正的绝顶高手,甚至远在史龙彪等人之上。
“总舵主!你快走!你不要管我!”吴应熊也知道此时情势危急,更何况边上还站着个周培公,从上次一起吃饭起,吴应熊就感觉到周培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陈近南见吴应熊在这关键时刻还能想到自己,不由的大为感动,心想我会中有这等少年英才,决不能让他丧命在鞑子手里,手中内劲增加,逼的史龙彪等人后退不已。
“总舵主!你听我说,你快走,我天地会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吴应熊头套在麻袋里,故意说话吸引周培公的注意,他从吴老口中得知此人功力深厚,怕他在边上虎视眈眈的注意陈近南,出手偷袭,所以故意说话,企图吸引他的目光。
“总舵主你听我说,你一定要活着出去,找到八部四十二章经!那里面藏着大清龙脉的秘密!”吴应熊声嘶力竭的喊道,看上去颇为着急。
他这一喊,所有人都看着那个被黑麻袋套着的青年人,周培公也是诧异的看着他,只感觉此人声音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当年满清入关!为了防止不能夺取我汉人的江山,故此在我大明大肆抢夺了不少金银珠宝,运出关外,藏到了个极其隐秘的地方,为的就是他日重出关外东山再起!而那块藏有金银珠宝的地方又是大清的龙脉所在,是块风水宝地!”
“满清后来能够登上龙庭,靠的就是那块风水宝地!只要把那块地的风水给破了,断了满清的龙脉,他们就将在我中原四五葬身之地。而这藏宝地图则被分成了八分,藏在了八部四十二章经之中,有满清的八位旗主世代相传!”
吴应熊这番话让在场的众人大惊,尤其是郝老四和李雨良他们几个听的如痴如醉,他们对于满清朝廷忠心耿耿,听到毁坏大清龙脉就会让满清主子四五葬身之地,赶紧制止吴应熊说下去,吴应熊又被李雨良狠狠的踹了几脚。
“雨良妹子,让他说下去。”周培公听的津津有味,见李雨良粗鲁的打断吴应熊,有些恼怒的看着她,李雨良见爱郎不满自己刚才的举动,吓的不敢出声,只是小心翼翼的用眼瞟他。
陈近南也听的大惊,他一直以反清复明为己任,听到吴应熊这么说后,也隐隐觉得推翻满清的事也许从这里入手更有用些。
对于吴应熊的话,他信了八分,毕竟满清入关大肆抢夺中原的金银珠宝,这是大家众所周知的,不光他们满清狗抢,闯贼也抢。关于风水一说,帝王家的人都对这些信的不得了,就算是台湾郑家也对风水之说深信不疑。
“总舵主,你不要管我,快去找那八本四十二章经!”吴应熊又凄喊道:“我死就死了,能为我汉人百姓做点事,我死不足惜!”
周培公原本以为吴应熊会继续说关于四十二章经的事,他对这个大感兴趣,不料吴应熊却在那婆婆妈妈的交代后事,让他大感不耐,一双俊目死死的盯着吴应熊。
“这位兄弟,我天地会一定记得你为大明朝廷和百姓做的事!只是,你是哪个堂口的?”陈近南问出了心中的最后疑问。
周培公、史龙彪等人则感到奇怪,心想你陈近南一个总舵主竟然还不知道一个会众是哪个堂口的,看来你天地会也没传说中的那么神秘,你陈近南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天地会怕是徒有虚名多一点。
“洪顺堂,我姓吴!”吴应熊此时心中忽然想到了一计。
“洪顺堂?姓吴?”陈近南听后大惊,心中暗暗道一定要救出这个少年,他此时已经把吴应熊当成了是洪顺堂红旗香主的子侄。
他心中也有些苦涩,看来吴六奇为了探得满清的重要机密,竟然牺牲了自己的同宗小辈,看到被套在麻袋里的吴应熊,陈近南感叹了一声,这个少年一直潜伏在京城,不知吃了多少苦才探得如此重要的机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救出来。
想到这里,陈近南出手更加狠毒,原本损耗极大的他,又一连拍飞了十几个士兵,气喘吁吁的抵着史龙彪的铁拳。
周培公听到吴应熊的话,突然一惊,他认出了那个头被套在麻袋里的男子,此人的声音分明就是当日和他相遇的那个贵公子,他将此人的容貌描绘给康熙和孝庄,从他们口中得知此人正是平西王世子吴应熊。
此人被软禁在京城这么多年,竟然被他探得了这么多的秘密,闯贼的宝藏,满清的龙脉!这吴应熊当真不简单啊。
更让周培公觉得离谱的是,他竟然和天地会之间还有联系,要知道天地会和吴三桂一直是死对头,而刚刚吴应熊再自爆身份的时候,有意向陈近南透露他姓吴,反看陈近南此时大有不救出他誓不罢休的念头。
难道吴三桂这么些年来一直埋的那么深,跟天地会的反贼有联系?对了,他吴三桂难道是真的想要造反?
周培公跟史龙彪和李雨良这些人不同,他心思极深,而且决定把自己卖给帝王家的他,早就把康熙当成了他的主子,此时正动着脑筋,想为康熙发掘一个天大的秘密。
陈近南或许不一定要留下,但那小子定要留下来,周培公暗暗想到这里,悄然出手向陈近南偷袭。
“咳咳咳,你们打的好热闹啊。”很远处传来几声咳嗽,然后一道黑影急速向周培公掠去,周培公赶紧收起偷袭陈近南的铁扇,挡住那道黑影的攻势。
“梦郎!”李雨良见周培公被黑衣人偷袭,赶紧把吴应熊丢给郝老四,史龙彪挡住了陈近南的大半攻势,已经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把吴应熊给他的话,无疑就是让他送死。
“雨良!你胡闹!”周培公被黑衣人逼的连连后退,抽空冲李雨良大吼一声:“快把那小子给看好了。”
黑衣人头戴黑色斗笠,浑身黑衣包的紧紧的,身法极其诡异的冲郝老四就去了,周培公大惊,赶紧出手拦住他,两人身形相撞,周培公后退了五六步,而那黑影后退了一步,随即又诡异的飘向郝老四。
郝老四还没看清来人就被扭掉了头颅,鲜血喷的吴应熊身上全是,黑影搂住吴应熊飘向史龙彪。
“雨良!快救史大侠!”周培公见状大急,史龙彪能死挡陈近南全力攻击这么久,让周培公大为满意,只觉得主子身边有此人当真是如虎添翼。
见黑影冲他扑去,周培公哪能不惊,对黑影就吼道:“周泉水!想不到你这个前明东厂的余孽竟然会出现在京城,此刻还不束手就擒!”
“什么?他是东厂阉党?”陈近南、史龙彪等人都大惊,黑影不理会周培公,身法诡异的飘到史龙彪身后,手指直戳他后腰。
史龙彪也感到身后的威胁,拉起身边的一个前锋营士兵向后挡去,那士兵胸口被黑影手指插入,手指如同插入豆腐一样钻了进去,透过那士兵的胸口狠狠的撞击在了史龙彪身上。
史龙彪因将士兵抓起挡在身后这一举动,身子侧了过来,被陈近南的凝血神爪洞穿了左臂,而他的肋下也中了黑影的一指头。
“啊!啊啊啊啊啊!”史龙彪被两大高手同时击中,口中鲜血直喷。
黑影并不理会史龙彪,身形诡异的向四周掠去,周围的士兵自觉眼前一花,随即喉管断裂,鲜血直喷,陈近南见他这诡异的身法大惊道:“葵花宝典!”
周培公大怒,冲着黑影道:“周泉水!没想到你的葵花宝典练到如此地步,不过这门功夫极为阴毒,你怕是被其反噬的很严重吧。”
前明东厂高手?葵花宝典?周泉水?陈近南从未有过像今日一般惊讶,先是四十二章经,然后是前明东厂出了名的行刑的刽子手周泉水,据说他对东厂的四十八道酷刑极有研究,凡是到他手里的犯人,没有一个不想死的,然而想死又死不了,大半都是被周泉水活活折磨疯掉。
陈近南对吴应熊说的四十二章已是深信不疑了,前明东厂的太监对明朝可是忠心耿耿,除了少数软骨头投靠了清廷后,大半都是和鞑子拼死相争,死在了满清的铡刀下。
有前明东厂的人帮助,这吴兄弟能得知这么重要的秘密也不是不可能,想到洪顺堂和吴六奇,陈近南只觉得很惭愧,吴六一为了反清大业,投身鞑子处当卧底,准备随时起兵抗清,而他同宗的小辈又潜伏在京城探知了这么重要的秘密。
周培公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吴应熊不简单啊,早在第一见面后,他就怀疑那个贵公子是平西王世子,而他偷偷的跟随田华等人,发现了吴老,他当时没有注意,后来暗中探查,也暗中和吴老交过几次手,发现此人竟是自己的叔父周泉水。
自从周泉水当了前明东厂的阉狗,就被家族赶了出去,从那以后,周泉水也没回过周家,但听人说自己这位叔叔功夫很厉害,练的是当世的邪门功夫葵花宝典。
那时候周培公还小,然后随着他领着十三衙门的密探查探,发现吴应熊身边的那个吴老正是前明的东昌太监周泉水。
周泉水似乎也知道十三衙门有他的旧识,几次偷偷的杀入十三衙门都被仁宝太监重伤,当然仁宝也受了不小的伤。
从那以后周培公就知道了自己的叔叔正在吴府当下人,他跟他迂腐的父亲不一样,得知叔叔有如此高超的武功后,他想法设法的想拉拢周泉水,结果被周泉水打成轻伤,他知道周泉水因为他父亲的关系并没有对他下死手,然见识过周泉水施展葵花宝典后,周培公竟有些嫉妒吴应熊,竟然能让如此高手为奴,倘若这个叔叔愿意给自己为奴的话,那该多好?
“周泉水!我一直以为你练的是武当派的八卦手,没想到你隐藏的这么深,为了掩饰自己是前明东厂的太监,竟然将葵花宝典中的旷世绝技化成武当八卦手和我对敌!”见识了今日周泉水的实力,周培公更是恨吴应熊恨的牙痒痒。
“周泉水你不是一心忠于明室么?这姓吴的是什么背景你不知道?他父亲在满清朝廷当大官,手握一省重兵!你竟然给他当奴才!”周培公继续出言讽刺周泉水。
陈近南听的心头一颤,看向周培公的目光带了浓浓的杀意,这清廷的狗官似乎对吴六奇吴兄弟的事了如指掌啊。看来为了吴兄弟的安全,日后无论花什么代价,都要杀了这姓周的!
“咳咳咳,我主人他虽然身在清廷当官,却比你们这种甘为鞑子当狗的奴才要好。咳咳咳,他胸有大志,不会甘心听命于清廷,日后定然会起兵......”
“前辈!吴大哥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们不需要向这些狗奴才多解释什么!”陈近南见吴老越讲越多,怕把吴六奇给暴露了,赶紧出口制止道。
吴老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陈近南,感受到怀里的吴应熊轻轻抖动的身体,不由摇了摇头,这个世子。
周培公脸色更差,天地会的总舵主竟然喊吴三桂大哥?吴三桂不是在汉人中名声很差么,江湖中人无不想将他杀之而后快,没想到他竟然和天地会有这层关系,连陈近南这等豪杰也对他尊称吴大哥,看来回去得跟孝庄说明其中利害,还是不要轻易动吴三桂和吴应熊。
吴老夹着吴应熊,咳嗽一声后就向房顶上跃去,而陈近南也紧紧的跟了上去,史龙彪和李雨良大惊,想要追赶被周培公喝止住:“穷寇莫追,况且你们也不是他两个的对手。”
周培公这番话说的极为冷淡,但在李雨良眼里却是自己的梦郎关心自己,又不好意思过分表露出来,所以才装成冷冰冰的样子,不由的温柔的看着周培公:“梦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