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布大人?”索额图吃惊的看着班布尔善,见班布尔善一脸严肃,口气严厉,一时间有些讶然。他是康熙的心腹,在上朝之前已经知道鳌拜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因此他敢毫无顾忌的直斥吴应熊。
索额图和康熙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忧虑,难道鳌拜打算倒向吴应熊了?康熙咳嗽了一声,将目光转向鳌拜,见鳌拜老持陈重的站在那一声不吭,索额图和康熙同时暗骂他老狐狸。
“荒唐!”熊赐履冷笑道:“难道班布大人的意思是有人包庇姚启圣?我想姚启圣不是傻子,如果是他策划的聚丰钱庄一案,他会做的这么明目张胆么?”班布尔善微笑道:“这正是问题关键,姚启圣的确不是有意策划此事,是他的无意之举导致事态如此发展,所以罪责难逃,我没说错啊!”
“你!”熊赐履气的鼻子都歪了,却偏偏拿班布尔善没办法,班布尔善无论地位还是权势都比他来的高,身后又有鳌拜撑腰,不是此时的熊赐履惹的起的。
不过熊赐履也并非泛泛,见班布尔善摆明了不想放过姚启圣。他话锋一转道:“今日是三藩朝贡的大日子,不是平日里进言奏事的早朝,今天要论的是三藩大事。”他这话一出,不少大臣都愕然,三藩的大事,除了军饷以外还能是什么?看来今天康熙和三藩之间必定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爱卿说的是。”康熙冲熊赐履点了点头道:“今天是三藩朝贡的大日子,这些事不放在今日讨论。”说完他摆摆手,赶紧阻止欲言又止的吴应熊:“行了行了,姚启圣的事等下了朝,就交给有司衙门来处理!”
明珠见吴应熊气呼呼的站在一旁,乐道:“世子为何独自生者闷气?”吴应熊故作惊讶道:“啊?我不明白大人你在说什么。”明珠冷哼一声,心想等会有你哭的时候,他站了出来,指着吴应熊道:“世子!今日我要参你一个盗用贡品的罪名!”
“盗用贡品?哼!不知你这是从哪听来的谣言!”吴应熊瞥了眼像打了激素一样兴奋的明珠,平静问道:“此时才是朝贡之时,贡品还没呈交给皇上,何来盗用之说?从哪盗用?贡品又在哪里?难不成现在皇上已经受到我们的贡品了?”说完,吴应熊双手抱拳冲康熙一拱手道:“恕臣愚钝,臣不知这盗用贡品一事从何说起?”
“这......”康熙为难的看了眼明珠,没好气道:“明珠,你既然说世子盗用贡品,为何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好让大伙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不是听你在这大放厥词!”表面上看上去康熙是在呵斥明珠,实则是暗中鼓励明珠指责吴应熊。
明珠道:“回皇上的话,据臣得知,平西王爷派人送进京城的贡品让世子吴应熊私自盗用,非法买卖贡品,实乃欺君罔上!请皇上治吴应熊一个大逆不道之罪!”
康熙恼怒的一拍龙案,大声喝道:“吴应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盗用贡品!你可知这是欺君犯上、大逆不道的死罪!”
“皇上!明珠大人!”吴应熊冲康熙双手抱拳道:“我父王进献给皇上的贡品有多少,这只有我知道吧?我父王已经把朝贡的东西都记录在礼单上,皇上尽可以对照着去查!而明珠大人说我私盗贡品?难不成明珠大人已经事先知道我父王准备朝贡多少东西?还是明珠大人私自派密探监视朝中大臣?”
“没错!”尚之礼心知口快,此刻已经站了出来道:“皇上,家父朝贡给您的贡品,具体多少也只有我知道,外人从何得知?再说送多少礼品礼单上写的明明白白,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嫌人家礼品少而治他人罪的!”
康熙一听,觉得自己有点像在讨要礼品,嫌少的情况下跟别人斤斤计较一般,脸立马有些挂不住了,但又不能示弱,只能铁青着脸把明珠推了出去:“明珠,这朝贡多少礼品,是他们的家事,你怎么知道的?”
“臣也是听闻世子府上经常有下人出去兑卖珍贵的珠宝首饰,所以臣猜测是世子将贡品私卖了。”说到后面,他也渐渐没了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荒唐!”康熙一拍龙案道:“明珠,你也是朝中大臣,怎么做事这么不懂分寸,干些捕风捉影的事!”这时鳌拜高声说道:“皇上!老臣以为,平西王常年镇守边关,劳苦功高,皇上不应该对他贡品的多少斤斤计较!”
见鳌拜都站了出来,康熙有些头大,但此时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暗自揣测鳌拜是否已经倒向了吴应熊,先是班布尔善站出来替吴应熊说话,接着是鳌拜亲自声援吴应熊。这不得不让康熙怀疑,鳌拜已经上了吴应熊的贼船了。
“皇上!臣有本奏!”索额图见明珠接连发难都被吴应熊顺利接下,虽然他看明珠不对眼,但也知道此刻两人是同一阵线的,明珠难不倒吴应熊,自然轮到他索额图出马了。
“索额图,朕刚已说过了,今天是三藩朝贡的大日子,不是平常早朝奏事,你如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就先退下吧。”康熙面色平静的说道,不料索额图不卑不亢的道:“皇上,臣所奏就是和三藩有关!”
“哦?”康熙此时来了兴致,问道:“你有事就奏来,我倒要看看,你这么着急上奏的事究竟有多么重要?”
索额图冷笑的看着吴应熊,随后站出百官队列,大声道:“臣要奏的是平西王吴三桂!”他这话刚说完,群臣轰动,就连鳌拜都有些侧目,吴三桂是三藩之首,权势熏天,又是一方诸侯,索额图敢公然得罪他,后面必定有康熙在为他撑腰。有不少人已经猜出,康熙这是要对吴三桂动手了。
康熙有些得意的看了眼吴应熊,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吴应熊站在那跟个没事人一样,彷佛这件事跟他丝毫没有关系一般。康熙心中冷笑,先让你故作镇定一番,有你磕头求饶的时候。
“臣要奏的是平西王吴三桂治下不严,西选官在京城强抢民女,又勾结天地会反贼,引起醉红楼内械斗,致使那日我大清不少勇士白白牺牲!”
索额图说的自然是卢一峰在醉红楼被天地会和沐王府围击的事,那日鳌拜手下和康熙的善扑营第一次正面交锋,双方都损失惨重,连吴六一的九城防御衙门都牵扯了进来。这件事一度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原本默默无名的西选官卢一峰,也在那一刻变得尽人皆知。
康熙的目的很明确,以西选官在京城为非作歹一事为由,指责吴三桂御下不严。这样一来,吴三桂再没理由要求朝廷供他军饷,因为他的手下在京城强抢民女,导致朝廷军队因此损失惨重,既然吴三桂治兵无方,那就干脆裁军算了。
吴应熊也知道康熙的险恶用心,可偏偏这件事确实棘手。康熙见吴应熊沉默不语,高声道:“都说吴三桂带兵有方,我看未必!他的西选官在京城都敢如此为非作歹,在云南呢?在昆明呢?想这种无视朝廷法度的人究竟有多少?他吴三桂还有脸向朕讨要军饷!你看看他带出来的都是什么样的兵!什么样的官!”说到这,康熙重重的拍着龙案道:“简直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