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礼看着耿星河道:“以前斗诗,哪次不是输给了哈思加那几个手下的文士,今儿个有吴兄在,为什么不利用着让我扬眉吐气下?”
吴应熊听完鼻子差点没气歪,没好气道:“原来你就是想利用我给出气?”
尚之礼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那啥,也不是让你自己扬扬名么?那花魁长的真不错,虽然没曼姐那么有气质,但也算不错了。头夜一定很舒服的,嘿嘿。”
吴应熊真想一拳打在尚之礼那张猥琐的脸上,耿星河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是你的曼姐,人家可是伍次友的女人,哪轮的到你有份?”
“哼!”尚之礼不满的嘟哝道:“想想不行啊!凭长相,我自认有潘安之貌,不比伍次友差到哪去。凭地位,我好歹也算是个世子,除了文采不如他,我哪点比他差?说道胸襟,那更是没的比了。”
“你是额驸!当朝额驸!”耿星河笑骂一声:“你认为凭着你这个身份,苏麻喇姑会喜欢你?她可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在她眼里只有有用的和没用的两种人,其次才是感情,你就是后面那种,伍次友是前面那种,你觉得有可比性?”
“靠!你就不能含蓄点?”尚之礼也知道他和苏麻喇姑是不可能的,只能叹了口气,“我说老耿啊,你以前也是曼姐曼姐的叫她,现在怎么换称呼了?”
耿星河皱着眉头思索了下,耸耸肩:“因为我不想变的跟你一样傻。”
“一个不洗澡的女人,真不知道你们哪来那么大兴趣。”吴应熊在边上有些无聊道:“还不如让老鸨准备三个清倌儿,我带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冰火两重天。”
尚之礼一拍大脑:“差点忘了干正事!赶紧叫上三个大美妞,去试下吴兄口中那些玩意儿。”说完他赶紧跑去找老鸨挑人去了。
吴应熊看着耿星河,忽然低声道:“放心吧,日后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帮你当上平南王!”耿星河有些震惊的看着吴应熊,“不亏是吴应熊,果然不一般。”说完,伸出手掌和吴应熊碰了下,相视而笑。
比起康熙,耿星河更相信吴应熊,他和康熙从小玩到大,对康熙的性格了如指掌,知道这皇上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而吴应熊这个和他同病相怜的额驸,反倒是最好的盟友,况且他从手下的情报中得知,吴应熊背后的情报网很强大,有这么厉害的势力做盟友,日后方便成事。
在昏暗的烛光下,耿星河拿起一个酒杯,倒了点酒,斜靠在桌角对吴应熊低声道:“这次是我代替我兄长去朝堂,虽然我兄长事先让人通知好我该怎么做,但到时候我要决定的事,他未必能掌握的住。你我在朝堂上联手,加上尚之礼,我暗中拉拢了一些汉臣。鳌相那你多走动,军饷方面我们机会很大。”
花魁似是见多了这种场面,往常就有不少自认风流的才子为她争风吃醋,一掷千金,然而她看都懒的看他们。自从一个月前就过那人之后,她就芳心暗许,论相貌、文才,台下这些脓包没一个能比的上那人的。
“尚老二,你又来逛窑子,不怕回去被公主抽大嘴巴子啊!”不知是谁来了一句,花满楼里立刻炸开了花,尚之礼是这里的熟客,不管是小姐还是老鸨都认得他,时间久了也知道他的身份,有好几次都和别人发生冲突,被打的鼻青脸肿或把别人打的鼻青脸肿。
康熙和孝庄巴不得他日日如此,所以也没多约束他,尚之礼也乐的自由,天天花天酒地,天不怕地不怕的。
“尚公子,可否吟几首诗给奴家听听?”花满楼里有不少戏子都对尚之礼倾心不已,年少多金,性格豪放、出手大方,喜欢他的戏子自然就多了。
“尚老二,你个怂货,刚刚还不是说你朋友诗词冠绝天下?现在怎么萎了?”二楼雅座里,一肥头大耳的少年左拥右抱,不屑的俯身看着一楼的尚之礼三人。
花魁仍旧弹她的琴,满朝轰动声一波接着一波,老鸨和老板眉开眼笑。而那些达官贵人腆着脸在台下讨好她,那种场面比后世的演唱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尚之礼挤到吴应熊身边道:“吴兄,来一两首诗压压场子如何?”能来这种地方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个个察言观色的本事厉害着呢,他们也清楚尚之礼在作诗方面确实有些实力,见他对吴应熊恭恭敬敬,暗道此人可能有些才能。
“会作词的多了去了,但是能将词唱出来,精通音律的才是真正的才子。”花满楼里,一纨绔子弟搂着几个妞,冲尚之礼边上的吴应熊喊道。他眼光毒辣,见尚之礼和耿星河都对这人言语恭敬,猜想这人要么文采风流,要么后台强硬,所以他这番话既没让吴应熊顺顺利利的出风头,也不直接了当的得罪他。
“是啊,是啊。”花满楼里顿时一片人附和起来。那花魁也停下弹奏琵琶的手,平静的看着吴应熊:“这位公子,不知小女子适才演奏的曲子如何?”
看来是在考吴应熊了,尚之礼下意识的低声对耿星河道:“耿兄,你精通音律,快帮吴兄解围。”他不愿看到吴应熊出丑,但他在音乐方面的才能有限,只能着急的拉着耿星河。
耿星河刚想开口,吴应熊自顾喝着酒,看都没看那花魁一眼:“凑合吧。”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不少怒叱,有些官宦子弟撸起袖子就想上来抽吴应熊,那花魁也是脸色铁青,瞪着吴应熊道:“既然这么说,想必公子是对音律极有研究了,那还请公子明说,小女子所弹奏的曲子究竟有哪里不妥了?”
“这......”吴应熊迟疑了会,尚之礼嘴巴张的大大的,几乎可以塞进两个鸡蛋,悄悄拉着吴应熊的袖子道:“吴兄,你这话未免太托大了吧,到时候不光得罪了这花满楼所有玩乐子弟,最主要的是得罪了大美人。”
“你怕得罪那些人?”吴应熊笑着对尚之礼说道,尚之礼浑身一颤,似乎是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高声叫道:“都他妈吵个屁!谁再吵老子让人灭了他。”
“靠,耿家老二你个呆子!”
“耿老二你说啥呢?你想吃拳头?”
“耿老二!当哥哥的一天不给你吃拳头,你就皮痒是不是?”
耿星河无奈的看着身边的两个活宝,摇了摇头:“你们两真会惹事。”此时他已经和吴应熊达成协议,他也不愿见盟友惹到众怒,赶紧站出来道:“好了好了,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今日大家的酒资就由耿某出了,大家玩的开心。”耿星河温文儒雅,众人就算再有火也发不出来,只得讪讪道:“那多谢耿公子了。”
不料那花魁并不买账,站起来款款的走向吴应熊,她转头看了眼耿星河:“公子,这对你们来说也许是大不了的事,但对梁某来说,确实极为重要的,甚至比我的命还要紧。今日我定要这位公子讲明白了,我这曲子到底有哪里不好。”她这番话柔中带钢,耿星河目光一冷,眸中精光稍纵即逝,冷冷道:“梁小姐非要把此事闹大么?难道梁小姐想借此达到什么目的?”
花魁捂着嘴巴,一脸委屈的看着耿星河:“奴家哪敢有什么目的,奴家只是想问个清楚,我这曲子到底哪里弹的不好了。”说到这,她已然声音哽咽。
“姓耿的!我叉你老母的!”一膘肥体阔的中年人站了出来,指着耿星河骂道:“别以为你是什么王爷的弟弟就敢在这放肆,欺负个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耿星河也不发怒,冲那中年人笑道:“听说苏大人现在是明珠大人的心腹,怪不得不把我王兄放在眼里。”那姓苏的官员冷哼一声道:“我自然不敢不尊重靖南王,只不过按辈分来说,你是我晚辈,难道我以长辈的身份来教训你,有何不妥吗?”
中年人仗着有明珠和康熙撑腰,完全不把耿星河放在眼里,在这花满楼中,就算是鳌拜一党,他也敢公然挑衅,别说一个闲置在家的额驸了。
“我的长辈?”耿星河口气柔和道:“苏大人好大的口气啊!这番话要是由鳌相、遏必隆大人、平西王爷、平南王爷以及我兄长靖南王来说的话,或许没错,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他们几个相提并论?”
花满楼中声音渐渐高了起来,不少鳌拜的党羽和这中年人本来关系就不好,敲着桌子大声叫好,不少更是肆无忌惮的嘲笑中年人不自量力。
中年人脸色铁青,怒吼道:“额驸这番话的意思,难道我苏某就不曾为朝廷做过什么?只要为朝廷效力,不论官职大小如何,都是朝廷的好臣子!”话落,也有人为中年人提气,替他叫好。
“苏大人。”耿星河声音平淡,更多的是带着不耐烦口气道:“别人说这些话没错,但你苏大人不行,都知道苏大人以前是两淮盐运使司,期间勾结盐商偷税漏税,贪墨了朝廷多少银子,以权谋私,收受贿赂!结党营私,致国家利益、民生不顾,枉为盐运使!简直比走私盐的更可恶,你犯下这么多罪,不光没有受到重罚,反而逍遥法外!你以为你拿着银子贿赂了明珠明大人,有他给你在背后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了吗!你还敢和鳌相他们相提并论,简直厚颜无耻!”
“你!”中年人很想说,在官场谁不贪默点银子?但这话在公共场合毕竟说不出口,只能梗着脖子道:“你胡说!你血口喷人!苏某明日一定要上奏皇上,治你个诬陷忠良之罪!”
“我呸!”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姓苏的!就你背地里干的那些事,杀你十次都够了,你还有脸说你是忠良,明日我就奏明鳌相爷,让他来制裁你这个狗官!”
中年人见情势不利于他,只得冷哼着不说话。耿星河见目的已经达到,冲他勾了勾食指:“尽管放马过来,不过你得小心脖子上吃饭的东西。”
“哼!”中年人终于没脸在留在花满楼里,让众人看他的笑话,“你们给我等着瞧!”他冲出花满楼,甩下一句话后就消失不见。
“耿兄好手段!”吴应熊由衷赞道,“哪里哪里!我这点情报网比起吴兄来说,差远了,差远了。”吴应熊和耿星河互相吹捧,根本就不理会边上脸色铁青的花魁,她见好不容易有个官肯出来替她出头,却被耿星河三言两语给气走了,怒道:“两位公子就是这么欺负人的么!”说到这她声音又哽咽起来。
“不不不,梁姑娘不要误会!”尚之礼赶紧摆了摆手道:“他们两个刚刚喝就喝坏脑子了,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耿星河没好气的一巴掌盖在尚之礼头上,“瞧你那点出息,你说谁脑子坏掉了?”吴应熊也上去锤了尚之礼一拳:“他妈的,这孙子重色亲友啊!”
花魁见他们几个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气的差点哭了出来,拿起桌上的酒壶重重的摔在地上,哭了起来。边上赶紧围过来一群人,各种甜言蜜语的哄着她,然而她根本不听,只是哭。
吴应熊和耿星河无奈的耸耸肩,尚之礼也在那群人中间,献媚道:“梁姑娘不要生气了,等会本我揍那两娃给你出气,别哭别哭,我看了心疼。”
“靠!”吴应熊直接飞起一脚踹在尚之礼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