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应熊回到额驸府后,赶紧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此时的他看上去丰神俊朗,虽然受了几天牢狱之灾,但并没有吃到什么苦,反而还阴了康熙一把,让他心底暗爽。
看到建宁站在大厅内,静静的看着他,吴应熊就觉得背后寒毛直竖,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史鉴梅,吴应熊就心虚。靠,吴应熊没好气的一甩辫子,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惧内的男人?不就带回一个妞么,还是有恩于自己的妞。
建宁难得的先开口道:“听说你在刑部大牢内被人刺杀,怎么没死?”她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眼睛转来转去。其实吴应熊遇刺的消息传来时,她心中没来由的惊慌起来,连忙赶去慈宁宫见孝庄,结果被宫女告知孝庄身体不适,不想见人。那一刻,她无助的发现,和她同住屋檐下十年的男人已经深深占据她的心。
从吴老口中得知吴应熊没事后,建宁长吁一口气,继而冷冷的看着昏迷的史鉴梅。盯着额驸府进进出出的郎中不语,直到史鉴梅醒来,两个女人第一次对望,眼中都闪起一片火花。知道是她为吴应熊当了一掌,建宁面色有些好转,只是看向史鉴梅的目光更加不善。
“你都没死,我怎么死的了。”吴应熊没好气的回道,心中暗恨,要不是你老母和侄子发羊癫,叫杀手去刑部大牢逛逛,我会被人刺杀?这会来装好人?
“哼”建宁听出吴应熊口气不善,冷冷的问道:“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让她住在府里么?”她死死的盯住吴应熊,希望从他嘴里听出个不字。然而吴应熊没心没肺的说道“没错,就让她在府里住着吧。以后你少靠近她,不然我让吴老抽你。”
建宁差点没气昏过去,指着吴应熊道:“你!你还有没有点分寸,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本宫好歹还是大清的公主,而你只是个额驸,在我没同意的情况下,谁让你把女人带进家们的?”
吴应熊一蹦三尺高,吐沫直接喷道建宁脸上,“我管你是什么公主,老子是这个家的男人,我让什么人住进来是我的事,你要看了不爽,滚回娘家去,没人拦你。”说完看都不看建宁一眼,直接往史鉴梅的房间走去,留下建宁脸色铁青的站在他身后。
推开门,见史鉴梅半倚在床上,没好气的说道:“太阳都晒屁股了,这么懒啊?还赖床,是不是尿床了,不好意思让人给你换床单,所以你就打算在床上把床单捂干。”
“滚!”史鉴梅鼻子差点没气歪过去,瞪着吴应熊骂道:“有点素质行不行,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吴应熊搔搔脑袋,满脸疑惑的看着史鉴梅道:“这是我自己家,我干什么要敲门,再说,你是我老婆,我进来敲什么门,多见外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夫妻生活不和睦呢。”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史鉴梅又气又急道:“谁是你老、那啥的,厚颜无耻,死不要脸,还没眼光,你说说看,你浑身上下有什么好的?就你这种的排着队追本姑娘,本姑娘头都不带回的。”
史鉴梅看到吴应熊满脸严肃的样子就来气,拿起个枕头就砸他脸上。看着吴应熊依然一本正经,她突然有些慌了,这小汉奸不会真对她有什么吧?不过仔细看,小汉奸严肃的样子还挺英俊的。
不料吴应熊接下来一句话就暴露了本性,“鉴梅,你知道你这个态度,在古代是要浸猪笼的。”
“你妻子是大清的建宁公主,不是我,你不要认错人了。”史鉴梅恢复了冷漠,淡淡的说道。她此刻心情不好,魏东亭身边她是回不去了,她知道康熙和孝庄要杀她,而魏东亭也是把她当弃子,甚至她义父说不定也把她当成上位的工具,想到这,她的眼泪就禁不住的流了下来。
“老婆别哭啊,我不会让你浸猪笼的。”
“哗”一条被子直接朝吴应熊飞去。
史鉴梅抹掉了眼泪,冷冷的看着吴应熊道:“小汉奸,你打算把我怎么办?”她现在已经没地方可去,吴应熊如果把她留在府中,那么不仅得罪鳌拜还得罪了建宁,有心人甚至还会借此大作文章,一个额驸,一个入赘在皇家的男人怎么可以私自带一个女人回家,而且还是像她一样身份特殊的女人?
“反正你也没地方去了,就留在额驸府吧,再说你救了我一命,也算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吴应熊想都没想,直接回道。
“是么。”史鉴梅歪着头看向吴应熊,似乎在考量他话的真实性,转而摇了摇头道:“早知道我就不救你这个小汉奸了,真麻烦!”
吴应熊翻了个白眼,无耻的辩解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汉奸?什么是汉奸,魏东亭那样的就是汉奸,铁杆汉奸!我父王当初领清军入关,是为了借兵给崇祯皇帝报仇。只是后来闯贼余孽、前明遗臣,各方势力纵横交错,有的是先投闯贼,后投清军,有的是投清后投闯贼,接着又自立,总之天下大乱,加上其他的汉奸在其中推波助澜,满清鞑子才坐拥了汉人江山。”
“呵呵,推波助澜的不就是你父王么?”史鉴梅没好气的反驳道,她发现这小贼口才太好了,光辩驳的话根本说不过他,要不是自己受着伤,这会起来把他打一顿,看他还怎么嘴硬。
“多说无益,我父王早晚有一天会赶尽鞑子兵,还我汉人河山。”吴应熊脸上难得的露出庄重之色,史鉴梅见他目光灼灼,一时间哑口无言,半响才喃喃道:“哼,可是汉人会帮你们吴家吗?要知道是你父、父亲勒死了我大明最后一任皇帝永历,汉人百姓,甚至一些大儒都恨吴三桂恨的要死。”
吴应熊笑了,因为史鉴梅后面的话,显然已经是在为他担忧,虽然史鉴梅这会还没反应过来。“崇祯皇帝才是大明正统,他的子嗣,他立的太子才是正统,其余人只能说是乱臣贼子。我父王是受崇祯皇帝之命,镇守山海关,然而崇祯被李自成逼的上吊,我父王引清军入关的初衷,还是为了皇上报仇。况且朱三太子还活着,我父王忠于崇祯皇帝,当然有权利替他诛杀篡位自立的乱臣贼子。”
“朱三太子还活着?”史鉴梅这一下吃惊可不小,仔细一想,如果朱三太子还活着的话, 那永历帝还真是乱臣贼子了,看来这小汉奸的嘴巴的确会说。硬是把死的说成活的,史鉴梅气不过道:“朱三太子还在世上,只是个传说,有谁确认过?”
“你以为他是春哥?想变成传说就变传说?”
“春哥是谁?”史鉴梅疑惑的问道。
“曾哥的朋友。”
“曾哥是谁?”史鉴梅此时发扬了不耻下问的美德。
“春哥的朋友。”
“狡辩!”史鉴梅一把打掉吴应熊的爪子,红着脸道:“你再敢摸我脸,我就杀了你!”她越想越气,怎么每次和小汉奸在一起都处于下峰?等吧,等以后本姑娘伤势好了,把这小贼打出屎来。
因剧烈动作,史鉴梅肩膀上一阵疼痛感传来,鲜血将单薄的衣衫染红。痛的呲牙咧嘴,呻吟起来。
“放心好了。”吴应熊微笑道:“我口味还没这么重。”
“你什么意思?”史鉴梅眉头一挑,虽然不明白吴应熊那句,我口味没这么重是什么意思,但她潜意识认为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看着吴应熊那不怀好意的脸,她下意识的摸了下光滑的脸蛋,难道这小贼的言外之意是说她丑?想到这,史鉴梅的脸气的通红。
吴应熊凑到史鉴梅跟前,盯着她的脸细细端详,发现这小妞长的真心不错,皮肤光滑细嫩,五官秀美。史鉴梅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赶紧把身子往后仰去,恼羞的说道:“离远点,想吃我豆腐?”
“不是。”吴应熊平静的说道:“我发现你做了这么久的牢,脸还没破相。不过可惜了,以你的长相,破相也许会更好看。”
半响,额驸府传来一声惨叫。
额驸府厅内,吴应熊肿着半边脸,拉着胡逸之的手亲昵的问道:“胡大哥,你今后打算怎么办?”说实话,他很不愿意胡逸之这等顶级高手离开,而且京城中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有杀身之祸。但他也明白,胡逸之生性风流,绝不会甘愿受人约束,此番他身份暴露,说不定就是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回云南去见他的陈圆圆。
果然,胡逸之的回答证实了他的想法。“我打算回昆明,再见一见她,哪怕就此为她劈柴挑水,我也毫无怨言。”此时胡逸之俊美的脸上,出现了向往之情。吴应熊一时间有些讶然。
可是,就这么放胡逸之走,那谁在京城保护他呢,吴应熊皱着眉头,正想出口挽留胡逸之。不料对方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道:“世子放心好了,你身边的那个老头武功极高,不在胡某之下,有他保护你,绰绰有余。”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就像在刑部大牢内一样,万一吴老被人围攻那该如何是好。”吴应熊不甘心,继续劝道胡逸之。
“世子放心,刘玄初马上就要押着贡品进京,而且这次和他一起进京的,多半都是昆明金顶门中的好手。保护你,足够了。”胡逸之拍了拍吴应熊的肩膀,安慰道:“二弟,你放心,为兄日后有机会一定会来京城看你的,你是为兄唯一一个知己。”
虽然胡逸之、吴应熊和韦小宝在天牢内没有正式结拜,但他们口头上已经称兄道弟。吴应熊对和韦小宝结拜根本不放在心上,知道此人言不由衷,但是胡逸之却是真性情的好汉,说一不二。能和这种一等一的高手结拜,吴应熊心中说不出的受用,而且他也是回云南去照顾陈圆圆,以后有的是机会用他,想到这,吴应熊就释然了,抱着胡逸之的肩膀道:“大哥,小弟舍不得你走啊。”
胡逸之淡然一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聚总有散,日后有缘,我们定会相见的。”吴应熊知道留他不住,也不在勉强他,只是问道:“吴老的伤势你刚刚去看过了,怎么样?没事吧?”
“他内功极高,虽然受了点伤,但没有损伤经脉,调理两天就好。”胡逸之看着吴应熊的眼睛,忽然叹口气道:“你要小心周培公这个人,此人很有心计,而且武功极高,那天他虽然中了我一刀,但仍有所保留。其实他伤的并不重,只是装出重伤的样子,好借口不对你动手罢了。”
“什么?”吴应熊吃惊不小,赶紧问道:“那周培公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胡逸之耸了耸肩膀道:“和他生死一战的话,五十招内杀之。”
吴应熊目瞪口呆,半响才道:“大哥功夫高强,用情专一,真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尤其是那份专一,那份痴情,才是不容易。”
胡逸之果然脸露微笑道:“好了,谢二弟赞美,为兄该走了。”临走之际,他回头对吴应熊道:“还有一件事告诉你,毛利没有死。那日他在刑部重伤鳌拜手下亲兵后,逃往孔四贞的十三衙门养伤,我一路追赶他,发现此人内功底子极其扎实,虽然用了天魔解体大法这种禁招,但似乎没有生命之忧,不过他的手臂却是废了,日后只是个断臂之人,再遇到他,凭你身边那老头的武功,对付他,不在话下。”
吴应熊苦着脸,心想,毛利还没死,周培公又这么厉害,你还走。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吴三桂手下金顶门高手虽然不少,但真正能和仁宝他们抗衡的没几个,撑死了就是能应付下史龙彪等人。
他不知道的是,史龙彪就在他逃狱后没多久,就失踪了。随后没多久,魏东亭就平步青云,被康熙升为一等带刀侍卫,直隶于康熙管辖,除了皇上和太皇太后外,面对大臣,无须跪拜。而康亲王杰书的女儿也下嫁给他,一时间康熙身边的这个侍卫成了人人企图拉拢的红人。
岁月是把杀猪刀,能把一切伤痛磨平,这话不错。史鉴梅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异样冷漠,看上去和平日没什么不同,只有吴应熊知道,每到深夜,她都会躲在房间里一个人偷偷的抹眼泪,第二天再见到她时,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坚定色,虽然不知道这个坚强的女人在想些什么,吴应熊知道,从那以后,史鉴梅跟魏东亭绝不会有任何来往。
吴应熊平时虽然没少拿史鉴梅开玩笑,甚至戏称她老婆,但对这个坚强的女人,打心底是很佩服的。建宁从那天起,出奇的没有过问史鉴梅的事,甚至还让丫鬟给她送调补的汤养身子。
除了魏东亭外,曹寅、孙殿臣都官升一级,升为带刀侍卫。而周培公和李雨良也获得了不少赏赐,孝庄甚至亲自接见了二人,当众赞美二人好一对金童玉女。李雨良在周培公的甜言蜜语下,也渐渐从胡逸之的阴影中走出来,日后相见,周培公敢确定,李雨良绝对不会对胡逸之手软。
女人啊,都是善变的。孔四贞依旧回到十三衙门,继续收集她的情报,然而她此刻对吴应熊更加留意,一时间京城暗流涌动,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一场不为人知的阴谋正在展开,正月十五就是三藩上朝进贡的日子,也是孝庄和鳌拜打算联手逼吴三桂裁军的时候。
“世子,班布尔善大人的仆人求见。”就在吴应熊端着鸡汤,在史鉴梅房间哄她玩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