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门外靖海侯施琅施大人求见!”吴应熊正和姚启圣在书房商议事情,仆人便在外面叩门道。“施琅?”吴应熊皱着眉头问道,他在京城这么多年,和施琅从来没有联系过,怎么会突然登门拜访?
“也好,让他去客厅坐坐,我和师傅随后就来。”施琅擅长海战,如果能拉拢他,日后和日本开战,就有用的上的海军将领了。
“世子,施大人他说是找姚大人的,不是来见世子的。”仆人忐忑不安的看着吴应熊,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挨了一顿打。
“我没空见他,他既然不是来见世子的,就让他赶紧滚吧。”姚启圣头都不回的摆摆手,冷哼一声道:“就说是我说的,让他哪里来滚哪里去,老叫花子没心情理他。”
仆人一脸猪肝色,有些迟疑的看着世子道:“世子,这、这施大人不管怎么说都是靖海侯。”吴应熊不耐烦的打断他道:“让你去就去,哪这么多废话,他又不是来见我的,我也没必要招待他。他是靖海侯,老子他妈还是小王爷呢。”
姚启圣很满意的看了眼吴应熊,吴应熊心中一喜,暗道有戏。吴应熊知道此时还没完全拉拢姚启圣,姚启圣也没正式同意当吴应熊的师傅,如果施琅是康熙派来拉拢姚启圣的话,想到这,吴应熊的冷汗就下来了。
“去,让施琅赶紧滚!要是他敢赖在门口不走,就让吴老给我打!”吴应熊气急败坏道,同时暗骂自己刚刚太天真了,竟然还想拉拢施琅,自己没被他挖墙脚就不错了。
吴应熊刚说完就听到大厅内一片嘈杂声,姚启圣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吴应熊也多半猜到,这是施琅打进来了,他一把推开仆人,向外冲去,嘴里嚷嚷道:“还有没有王法了,大白天的私闯民宅!”
“住手!”早在吴应熊暴走前,建宁公主就站了出来,指着施琅的鼻子怒道:“来人,这是个什么东西,敢闯我额驸府,给我把他拉下去打断腿,丢刑部大牢严刑拷问!”
只见大厅内站着一虎背熊腰的大汉,盯着周围持着桌椅板凳的家丁不语,知道厅前站的是建宁公主后,大汉不敢太过放肆,只是虎声虎气道:“臣是靖海侯施琅,拜见公主,只因我属下密保说世子劫走我师傅,所以我今天是来向世子讨个说法,顺便请回的是师傅,若有得罪处,还请公主见谅。”
“放肆,好你个狗奴才,我的额驸是那种人么?你一区区靖海侯敢污蔑我丈夫,朝廷太子太保大人,当朝额驸,平西王世子。你该当何罪?”建宁也不是吃素的,冲着施琅就是一番数落,一扭娇躯,持着鞭子就要去抽他。
施琅有康熙撑腰当然不惧建宁,但也不敢将她打伤,只能左闪右避,把吴应熊家的摆饰撞的稀巴烂。建宁见状更是火大,她冲边上拿着布抹桌子的吴老喊道:“你个老东西瞎眼了?有人打进家来了,狗奴才还不快护驾?”
“你就是周泉水老先生?”施琅突然眼前一亮,赶紧跑向前去,对着吴老施礼道:“圣上多次在我面前提起你,今天晚上施某在府上备好酒宴,届时请老先生和我师傅一定要来。”施琅只是稍微动下身子,就躲过了建宁手中的鞭子,建宁看的大气,明明感觉要抽中他,不料施琅突然动了下身子,鞭子堪堪从他身边落下,怎么都打不中他。
“不许去!”两声怒喝同时响起,其中一声自然是建宁的,她见施琅并不乖乖的站在那受他的鞭子,所以火道:“施琅你个奴才,你是何居心?你不知道这老奴是我夫君的仆人么?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狗奴才你还敢躲?站着不许动,让我抽你!”
“哼”施琅轻哼一声,闪到一边,他自然不会理会建宁这个过了气的公主,虽说孝庄一直觉得对建宁有所亏欠,但建宁毕竟已经嫁给了吴应熊,日后平三藩之日,定会受到牵连。孝庄活着时候,尚能保她,可要是死了呢?皇上会放过这个和吴应熊有牵连的人么?自从康熙提出撤藩两个字时,在施琅眼里吴应熊等同死人。
吴应熊火急火燎的赶到大厅,冲施琅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怒骂,“施琅你什么意思?擅自闯进我的府邸不说,还打伤我的仆人,打坏我的家具。”说到这,他回头看了眼酥胸起伏的建宁,道:“还调戏我夫人,你安的什么心?是谁给你这么大胆子的?”
对吴应熊,施琅自然不会那么客气,一把楸住他的领子道:“小汉奸,你把我师傅怎么样了?我告诉你,我师傅要是在你家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不要了这条命,也要弄死你!”他这话说的极为大声,目的自然是要让姚启圣听到,而他敢这么对吴应熊说话,背后倚仗的自然是康熙。
“咔嚓”吴老如鹰钩般的利爪扣住施琅的手腕,反手一拧,施琅的右手当场脱腕。施琅原本武功就高,虽然没有防备,但就这么被吴老拧断手腕,脸也有些拉不下来,他忍着痛道:“周老先生,你什么意思?”施琅不敢得罪吴老,因为康熙指明要施琅连吴老一起请,这点就说明,康熙对这个不起眼的老头极为上心。
“没什么意思。”吴应熊不屑道:“吴老是奉我父王命保护我的,你对我无礼,他自然也不会对你客气,没把你左手拧断,已经算客气了。”
施琅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怒瞪吴应熊道:“小汉奸少废话,我问你,你到底把我师傅怎么样了?我要见他!”
“不知侯爷要见老叫花子想干吗?”姚启圣不阴不阳的问道,此时他已经来到客厅,看都不看捂着手腕冒冷汗的施琅,直接道:“你我没什么师徒之情,我早就将你赶出门下,你不用来见我。”
施琅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但又不能在这个场合直说是康熙要见姚启圣,只得急道:“师傅,弟子以前错了,冒犯师傅之处还请师傅见谅,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请师傅原谅我以前的所作所为!今日小徒在府上摆下赔罪酒,还请师傅届时一定要来。”
姚启圣冷笑道:“酒就不用喝了,我来京城好几天了,也没见你叫老叫花子去你家喝酒。要不是当时有世子接济,老叫花子只怕已经冻死街头了,你不用来假仁假义的说这些,赔罪酒更不用提!”
“师傅!”施琅大急道:“其实这次是有故人要见师傅,他对我说,你师傅性格执拗,但实有大才,是个不折腰肢的君子,而君子好茶,所以师傅最喜欢的就是铁观音。”果然,姚启圣听到这话后,陷入沉思。
吴应熊也当场愣住,心想难道不是康麻子让你来挖墙脚的?但转念一想不对,施琅这番话有问题啊,恰好摸准了姚启圣的脉门。
其实姚启圣已经猜出让施琅请他的,正是康熙。只不过他此刻也不道破,说实话他对辅佐吴应熊兴趣不大,如果当今圣上真的识他这个大才的话,那么为皇家效力也不是不可,毕竟那个施展抱负的平台比吴应熊这边大,而且,最主要的是这身抱负只卖给识货之人。
施琅见姚启圣陷入沉思,暗道有戏,赶紧道:“这次徒弟不仅要请师傅,还要请周老先生,那故人说了,周老先生大隐隐于世,以周老先生那一身所学,如果出世,定然轰动江湖。”吴老听到这番话后,并没有多做考虑,冷冷道:“老夫和施将军从无来往,你那故人更不知是谁,老夫没兴趣去你家,世子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那还请施将军赶紧走吧,不然别怪老朽不客气,咳咳。”说完有意无意扫了眼施琅的左手,吓得他当场直冒冷汗。
“侯爷就不请本世子的?”吴应熊笑嘻嘻的冲施琅眨眨眼睛。
我请你妈!施琅心中暗骂道,面上不动声色道:“今日是我和我师傅还有周老先生叙旧,又不是官场交际,世子来做什么?”
“我和你有什么好叙旧的?”吴老冷哼道,同时眼中寒芒闪过,瞥了眼一脸轻松的姚启圣,低头抹着桌子。
“混账东西!”建宁也听不下去了,她指着施琅的鼻子道:“我和硕建宁公主的额驸,难道还没资格去你家赴宴?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就算是你来请我额驸去你家,他都不一定去。还有,既然你不请我世子,那我家的仆人你更没资格邀请,再不滚,本宫一鞭子抽死你!”
吴应熊诧异的看着建宁,不知道这货今日吃错什么药了,竟然会帮他。建宁也注意到吴应熊的目光,脸忽的红了,赶紧瞥向一边不说话。
施琅尴尬的笑着,回话也不是,不回话也不是,只是目光殷切的盯着姚启圣和吴老。
“侯爷你老实说,你那故人到底还请了什么人?你要是言不由衷的话,那休怪老叫花当场拂袖而去,不给你这个面子。”姚启圣决定去会会施琅背后那人,如果此人值得辅佐,那他就用尽一身才学去助他完成千秋大业,要是不值得辅佐,那就当为吴应熊摸清对手的底细,所以无论如何,那人他今日是一定要见上一面的。
施琅沉默不语,仁宝和毛利的身份都见不得光,如果说出周培公的话,难免会让小汉奸心生警觉。他咳嗽一声道:“还请了额驸耿星河和平南王世子。”说到这他尴尬的看了眼吴应熊。
“既然你请了两位额驸,为何单单不请吴世子呢?”姚启圣冷笑道:“既然如此,这个酒宴也没什么好去的,恕老叫花子不奉陪了。世子,你送客吧。”
对姚启圣言听计从的吴应熊,赶紧冲施琅说道:“听到没有,我师傅让你走呢,快走吧,别惹他老人家生气了,反正你也不是来请我的,我就不留你在我家多呆了。吴老,送施大人出去,他要是走不动,你就送他一程。”
“这、这个,世子先别急,如果世子不介意我家粗茶淡饭的话,那就一起来我家用饭吧。”施琅实在是没办法了,如果今日不请到姚启圣,定然会得罪了康熙,万一让皇上觉得他没能力,那这以后别指望被重用了。
吴应熊和姚启圣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道:“那就有叨扰施大人了。”
当天晚上,吴应熊和姚启圣共坐在马车里,由吴老驾着马车赶往施琅府邸。二人刚一下车,就被等候多时的施琅迎进府内,当然施琅对着姚启圣和吴老是满脸微笑,至于吴应熊么,直接被他无视,就当是来吃白饭的。
姚启圣和施琅走在前,吴应熊和吴老则在后,四人一进施琅家客厅就看见康熙等人,随行的还有仁宝和毛利两太监,周培公坐在那冲进来的姚启圣举杯示意了一番,而索额图则阴着脸看向吴应熊,要不是当初他的出现,他索额图也不会落得今时今日的下场,此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师傅请进,这是我的好友龙公子,这位是周公子,那边坐的是伍公子和桂公子。这边的是索大人,这两位是周泉水老先生的故友。”随着施琅一一介绍,被他指出来的人就站起来点头示意。
姚启圣眼中闪着寒芒,打量着坐在中间,衣饰华丽的龙公子,此人虽然一脸麻子,但气质是这些人中最好的,显然锦衣玉食惯了。
“皇上!”吴应熊的大嗓门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赶紧走向前道:“哎呀,臣不知皇上在此,失礼失礼。”康熙脸色铁青,周培公等人也好不到哪去,众人冷冷的盯着施琅,似乎在询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施琅诚惶诚恐的跪下道:“这、世子是我师傅带来的。”
姚启圣见状摆了摆手道:“世子确实是老叫花子带进来的,那夜天寒地冻,要不是世子的马车载老叫花子回去,只怕老叫花已经冻死在街头,所以,今天他是我带来的。”
尽管脸色难看,康熙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无妨,今日酒宴只谈风月,不谈政事。这地方只有龙公子,没有什么皇上。”说到这他笑着看向一边的吴老道:“周老先生,令侄常在我耳边提起你,每次提到你时,我都为你感到惋惜,以你的能力,何必埋没在某人府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