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果然不怀好意!吴应熊冷冷的注释着康熙,看到他那副虚伪的样子就一阵厌恶感。后世的周培公、伍次友下场并不怎么好,而姚启圣则是在适当的时间归隐,故此康熙并没有对他下手。对于康熙挖墙脚的举动,吴应熊倒并不怎么担心,吴老忠心耿耿自不用说,姚启圣生性高傲,现在的康熙未必能够让此人服服帖帖的归顺。除非康熙效仿吴应熊,拜姚启圣为师,只不过康熙的帝师是伍次友,自然不可能再改拜姚启圣。
吴应熊耐着性子看康熙逢场作戏,转头冲周培公笑道:“周兄好久不见,不知当日胡太医那一刀可曾伤到你的筋骨?”他表情极为淡然,好像口中这件事与他丝毫无关一样。
周培公见吴应熊目光殷切,口气宛如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只得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托世子的福,周某没事,对了世子,不知道你刚从牢里出来,习不习惯外面的饭菜,要是不习惯的话,可以让施大人换嘛。”
在吴应熊提到胡太医三个字的时候,康熙的脸就拉了下来,心中暗骂吴应熊,胡逸之这等难得的高手竟然会临阵倒戈,投向吴应熊,这让康熙百思不得其解。回去和周培公、伍次友商议了半天,觉得多半是和陈圆圆有关,想到这康熙心中不忿,打定决心,今日一定要收服姚启圣,让吴应熊吃瘪,最好连吴老一起拉拢了,如果吴老不能拉拢的话,那只能让仁宝和毛利出手了。
唯一让康熙欣慰的是,胡逸之不久前离开了京城,似乎无意要辅佐吴应熊。而吴应熊也压根没抱这个幻想,让生性不羁的胡逸之甘愿当他的保镖,这想都不用想,完全不可能的事。唯一能让胡逸之这么做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而那人正在平西王府中,还怕日后胡逸之不能为自己所用?
姚启圣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表情淡然的扫了眼吴应熊,心中也有些佩服,经过一番了解,康熙身边的伍次友、周培公,甚至是边上那个小太监以及素服打扮的小姑娘,都不一般。而吴应熊只有一人,竟然还能将康熙逼迫至此,确实不简单。
吴应熊特意留意了下康熙,见他只是跟姚启圣聊些没营养的场面话,便不再管他,调头冲索额图和伍次友施礼道:“这不是朝廷钦犯伍次友么?索大人,你怎么又和他在一起了?难道你不怕鳌相再去次你家?”
索额图脸色不善道:“伍先生现在的身份是帝师,请你说话放尊重点,至于我的事么,就不劳世子费心了。”伍次友讥讽道:“有人不学无术,专门干些陷害他人的勾当,索大人不用和那些人一般见识。”索额图笑道:“伍先生说的有理,适才索某失态了。”“哪里、哪里。”
“是啊,索大人不用和那些人一般见识,要不是那些专门陷害他人的、不学无术的混子有意害我,在天牢里我也不会遇刺,以至于让毛利毛公公失了一条胳膊啊。”吴应熊依旧嬉皮笑脸道,他心里清楚,今日康熙这方人多势众,而他只有吴老一个,争夺姚启圣首先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他们。同样,吴应熊今天没有拦住姚启圣是因为,如果面对康熙的拉拢,姚启圣就倒戈的话,那早晚留不住他,所以吴应熊也想看看姚启圣对康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哈哈,世子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一个人如果经常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么刺杀他的人多的是,躲得过一次躲不过第二次啊。”毛利见状,出来替伍次友打圆场道,伍次友脸色铁青,坐在一边默然不语。
吴应熊摸着光滑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毛公公这话再对也没有了,一个人如果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么要他命的人很多,比如......对了,毛公公啊,外面有些对你不好的传言,你听说了没?有人说你杀了端敬皇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周培公重重一哼道:“放肆!吴应熊你竟然敢妄论后宫大事,出言侮辱端敬皇后,造谣生事,该当何罪!”随后他转身对康熙跪拜道:“臣周培公请皇上治吴应熊一个大逆不道之罪!”
场面有些尴尬,吴老硬生生的挤在吴应熊和康熙等人中间,冷冷的看着他们,被他目光扫到的众人,不由心底一颤。
韦小宝则笑嘻嘻的看着吴应熊,看他怎么应付这场面,康熙的脸色越来越阴郁,如今有关董鄂妃四人之事早在京中闹的沸沸扬扬,吴应熊这话显然让康熙和孝庄的矛盾加深一步。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只是顺着毛公公那句话接下去的。”吴应熊冷笑着看向毛利,毛利那张英俊的脸渐渐扭曲起来,吴应熊笑道:“这件事在京中闹的沸沸扬扬,我只是把听来的事问个清楚而已,如果这都要定罪的话,呵呵,岂不是应正了防民之口那句话么?再说了,龙公子先前说过,今日没有什么皇上,只有龙公子,周公子那番话莫非是想陷龙公子于不义?想让龙公子于出尔反尔吗?”
吴应熊加重了出尔反尔四个字,目的就是让康熙投鼠忌器,果然,姚启圣听到那四个字后,目光一凛,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康熙见状心中一痛,他知道臣子最怕的就是君王出尔反尔,事后磨刀,卸磨杀驴,赶紧道:“对,今日只有龙公子,没有其他,我说的话,你们清楚了没有?”
也许是习惯了趾高气昂的说话语气,康熙下意识的一句话让姚启圣皱起了眉头,吴应熊见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乖乖的闭嘴不说话,坐看事态发展。
然而他忽略了韦小宝,“世子这话说的有理,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捉贼要捉贼头,什么事都要找出他的由头,就好比赌骰子,你一直输,庄家在那出老千,你就算再留意手里的牌都没用,想要赢钱,就要抓出罪那什么什么的首,抓出那个出老千的人,否则你就别指望赢钱。端敬皇后的事我不清楚,但我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儿,世子你说是不是?”
众人眼前一亮,打量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孩,他刚才那番话让这帮人大吃一惊,就连周培公也不得不赞韦小宝机智过人,虽然寥寥几句话,言语粗糙,张口闭口的赌牌,但其中透出的寓意将吴应熊先前那番话压了下去。
韦小宝你他妈的!吴应熊心里对韦小宝竖起无数个中指,但依旧强颜欢笑道:“哎呀,这不是三弟嘛!大哥前几日刚走时还惦记你来着,怎么着?改天咱两赌一局?”
康熙目光不善的望了过来,韦小宝吓得赶紧甩开吴应熊的手,“什么三弟二弟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大哥是英雄好汉,我自然是敬佩的紧。”他言下之意是,只认胡逸之是兄弟,而吴应熊么,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面对周培公和伍次友,吴应熊都没处下风,而韦小宝一番话却让吴应熊差点翻船。吴应熊不禁气苦的想道,难道此人真的是他命中宿敌?
“哎呀,施大人这么晚了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啊?”门外传来一声富有磁性的声音,随后推门进来的是两个穿着华丽的俊美青年,他们脸上精心保养,涂着胭脂水粉,一股子贵族气显露在外,不是耿星河与尚之礼还能是谁?
吴应熊顿时头大了,他不是没想过去和这两个世兄和好,解释当日的误会,只是这时间不凑巧,让他刚好遇到了姚启圣,所以把尚之礼和耿星河的事抛在了脑后。
“是你!”
“是你们!”
吴应熊和他二人几乎异口同声道,两边都诧异的看着对方,那日吴应熊穿着囚服冲进鳌拜府,让门外探头探脑的两活宝吓了一跳。尚之礼还好些,他等了一会不耐烦的走了,而耿星河则坐在附近的茶馆,留意着一切。直到鳌拜态度和善的领着吴应熊走出来,他赶紧回去和尚之礼商量,两人一致认为,鳌拜不是他们惹的起的,所以对吴应熊这件事也不放在心上。反正二人去烟柳之地,经常因为一些清倌儿和官宦子弟大打出手,这事就这么算了。
没想到今日在此处看到吴应熊,旁边坐着的还是当今圣上和伍次友。尚之礼气鼓鼓的正要上前指证吴应熊,耿星河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角,尚之礼闷闷不乐的退回去,向康熙跪拜道:“臣等拜见皇上。”
康熙摆了摆手道:“今日此处只有龙公子,没有什么皇上,知道么?”二人哪敢说不,赶紧点头称是,转身就拉着伍次友的手道:“伍先生也在啊,上次伍先生那句诗让我们两个好生佩服啊。”
伍次友笑着看向二人道:“两位额驸说笑了,伍某只是侥幸做了几首诗而已,两位才是真正的好学问。”三人嘘寒问暖的客气几句,显然把吴应熊忘在了脑后。
“对了,你们认识平西王世子?”伍次友拉着耿星河的手,冲吴应熊努了努嘴。耿星河一听立马傻眼了,见康熙目光阴冷的望着他们。尚之礼赶紧道:“不是、不是,我们不认识他,只是以前恰巧在杨柳胡同看到过吴世、吴兄。”
“哈哈哈哈。”康熙和伍次友等人都笑了起来,周培公更是不怀好意的冲吴应熊笑道:“原来世子经常去烟柳之地啊?原来世子好这口,佩服,佩服。”
吴老阴冷的目光扫了过去,周培公背后汗毛直竖,暗叹自己的叔父内力果然了得。吴应熊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风花雪月风流地,我自然是喜欢的,去玩的时候,无聊也会做一两首诗词什么的。”
“哼”伍次友冷笑一声:“都说平西王世子目不识丁,从来没听说世子还会作诗的,不知道世子可曾留下什么雅作否?”
“你会作诗?”尚之礼讶然道:“开什么玩笑,你这种人一看就是典型的莽夫,你还会作诗,别在伍先生面前丢人现眼了。”伍次友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挑衅的看着吴应熊道:“既然粗此,我就冒昧的和世子比一比了?”
不都说文人相轻么?你们两个傻子怎么去舔他的脚趾。伍次友作诗的确很好,康熙暗自点了点头,说不定伍次友的诗词能让姚启圣震惊,还能进步一的加深尚之礼和耿星河对伍次友的崇拜,日后乖乖的听康熙摆布。
周培公出奇的没有说话,说到文采他不比伍次友差,只不过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诗词歌赋没什么用,于国于民没什么实际的作用,还不如上战场出谋划策呢。边上一直没说话的苏麻喇姑也附和道:“伍先生就做一首诗给某些人看看,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韦小宝皱起了眉头,心道,麻块妈妈的,作诗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会做骰子呢。
耿星河偷偷瞪了眼尚之礼,暗怪他多话,自从知道此人和鳌拜关系不错后,耿星河就没想过要找他报复,今日又得知此人是平西王的世子吴应熊,耿星河反倒生出亲近之心。平西王本来就是三藩中势力最大的一个,而他的世子又和鳌拜交好,想起前不久京城闹出的风风雨雨,耿星河知道吴应熊和他一样,都是个不甘平庸、不愿任人鱼肉之辈。不料尚之礼横插一杠,耿星河怕得罪吴应熊太过,想出来打个圆场。
韦小宝也不欲伍次友出风头,也想出来扯开视线,不料吴应熊先发话道:“作诗就不必了,今日是施大人宴请我们,我们又怎能扫了主人的兴?”施琅暗骂道,放你妈的屁,老子才没请你,是你自己来的。
“哦?世子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伍次友心道吴应熊不通文墨,此番定是怕了他不敢跟他较量,而肚中早就准备好十几首往日做的诗词,准备甩出来技压当场。
“诗词做的再好,不能做出对百姓有意义的事,依旧是个废物。”吴应熊说了周培公颇为赞同的话,周培公暗暗点了点头,心想,小汉奸这想法到和我有些相似。
“再说,我是怕到时你下不来台。”吴应熊口气淡然道。伍次友面色难看,很久才憋出一句,“那伍某就拭目以待了!请吧,世子!”
“还是你先请吧。”吴应熊笑嘻嘻的看着伍次友,丝毫不介意周围人的讪笑。伍次友冷笑道:“那伍某就不客气了。”不管吴应熊此时做不做诗,他伍次友肯定是要做的,一方面是为了让姚启圣信服,另一方面也是为他自己扬名。姚启圣对诗词也是极为喜爱,此刻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
伍次友也不废话,立马做出一首诗词,苏麻喇姑在旁边轻声读了出来,众人听后不由点了点头。姚启圣摸着下巴上的老鼠须,赞叹道:“不错,有两下子。”
“听说周公子也颇懂诗词,不知道可不可以露一首?”不知道是谁来了一句,众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到周培公身上,周培公只能苦笑,虽然他一直不屑于作诗,但也不愿就此认怂,当众作出一首诗,立马惊艳全场,伍次友细细品读,发现周培公的文采竟然丝毫不弱于他,甚至可能高出他一筹。
没有人留意吴应熊,他们只是细细研读周培公和伍次友的诗词,苏麻喇姑红着脸蛋,一脸花痴相的看着伍次友,心中爱意更深,韦小宝心中焦虑,只盼吴应熊能出来压倒这两人。
“啪啪啪”吴应熊拍了拍手道,“你们都作的不错,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