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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夜行 第十章 噩梦现实

是夜。

安静而温柔的夜。

这日的千花盛世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差别,依旧是一派轻歌曼舞的温柔乡面貌。下面的气氛虽然热闹,但是呆在房间里的桥姬却丝毫没有受到这些气氛的影响,秀气修长的眉毛紧紧蹙成一团,心里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犹如千斤大石般压着她喘不过气来。她不由得站起身来在房间踱步,试图平复自己不安的情绪。然而却丝毫没有用,楼下传来的喧哗声一阵阵传入耳朵,让她更加烦躁。

彦涛还没有回来……那么阿川在做什么呢?要不……要不还是和阿川好好说说吧,让她不要把彦涛抢走好了……毕竟都在一起那么久,她对阿川向来是无话不说的,如果能有人明白她的感情,那也只有阿川了。阿川她对自己那么好,一定、一定不会那样对自己的!

这个时候,阿川应该还没有睡吧……下定了决心,桥姬的眼睛亮了一亮,不再踱步,而是推开房门,朝着走廊另一侧川十一的房间走去。

“阿川……你、你睡了吗?”在房间门外看去里面虽有些些亮光,但是依旧很暗。也许阿川已经睡了,只是忘了吹灭蜡烛而已。桥姬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轻扣了扣房门,没想到阿川的门居然没锁,“吱呀”一声,应声而开。

房间里一灯如豆,昏暗的烛火照不亮这一方不大的房间。一股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桥姬不由得浑身一激灵,这个……这个场景居然如此熟悉,就好像、就好像是那天梦里一样!她连忙抬头看了看地上,紧接着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地上很干净,丝毫没有血迹。她稍稍放心了些,环顾了下四周,虽然很暗,她还是辨认出了房间里家具的位置,阿川应该是睡着了吧?桥姬一时灵光一闪,要不然去吓吓她?平日里总是面无表情的阿川被吓到的样子会是怎样的呢?真想看看啊……她忍不住先偷笑了一声,打定了这个主意,于是蹑手蹑脚的往床的方向走去。

她记得阿川的床和一般的床不同,阿川曾经和她说过,她睡不习惯也不喜欢那种木板床,于是她房间便没有普通的床,而是只有一个她在墙体上凿开的洞,铺上缎单锦被,她平日便睡在这个“洞”里。

此时她朝墙洞的方向走去,那里却挂着大红的帷帐,所以她迷迷糊糊地看不真切,只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料想是阿川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罢了,她也没放在心上,又走了两步,却听见了帷帐中传来的耳语。

桥姬停住了脚步,竖起耳朵听着,声音虽小,她却听出了是个男声,她有些尴尬又有些激动,没想到这么迟了阿川房里居然还有人,而且还是个男的!难道是夜魅?她忍住自己的激动,事到如今她应该悄悄的,悄悄的退出房门去,伪装成从未来过的样子,不能搅了阿川的好事啊!她偷偷笑了笑,正转身准备蹑手蹑脚的回去,却听见帷帐中阿川的声音清晰:“这般好看的珊瑚簪!”

那一瞬间她犹如雷劈一般,一时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这般好看的珊瑚簪……这般好看的珊瑚簪!难道,阿川房里的是……是……

她呆立半响,却没有勇气回头去看。

然而由不得她,帷帐里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再好看的珊瑚簪,也是佩它的人好看才好。阿川,你在我心里,不知比这珊瑚簪好看了成千上百倍。”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熟悉到她几乎可以想象出,他说这句情话时脸上的表情。内心一阵尖锐的疼痛,她竟只是站在那里,半天动弹不得,脸上不知不觉中已经湿润一片,只听见帷帐中的对话声继续传来。

“哦?是这样吗?”川十一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玩味,“这样的极品,应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吧?”

“当然是!我看这世上,除了你,再没有人能当得起这般名贵的珊瑚簪了!”彦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阿川,第一次在刑林之森遇见你……我就觉得你很美,我……我从未见过如你一般的人,怕是这一生……这一生除了你,心里再装不下旁人了……这是珊瑚簪就算寻的再累,只要是为了你,我甘之如饴。”

桥姬的心里蓦的一沉,她虽然心中难过,可是还是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字,刑林之森……那不是关押罪大恶极的鬼的地方么……比地狱还要更可怕的地方啊……彦涛何时、何时会和那里扯上关系?她这样一想,顾不上离开,只是聚精会神地听着。

彦涛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然而川十一的声音却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波动,仿佛没听见一般,自顾自说道,“只是这支珊瑚簪既然这般好,你为何不把它与珊珊了呢?横竖你们俩认识在前,她名字里又恰好有一个‘珊’字。”

显然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提到柳珊,彦涛顿了一顿,才试探着道,“她?我对她已经没感情了……”他原本是一直瞒着川十一的,因为当初在刑林之森,若是他说他不爱柳珊,川十一便铁定不会救他,而从那之后,他一直处处伪装的很好,但是每每见到川十一,他的内心都动摇得厉害。这一次,他几乎寻遍了鬼界的大部分地方,才找到这支价值不菲的红珊瑚簪子,赶回来的时候恰好遇见了川十一,那一瞬间他眼里几乎是要放出光来。这样看来,川十一对他也不是无意,平日的冷漠,大多也只是碍于珊珊的面子上吧,不然这次才小别一会儿,她怎么就会对他半推半就呢。也无需再隐瞒了吧,他看着斜躺着的川十一,她平日里并不喜欢浓艳的装扮,然而今日却特地画了浓重的妆容,风姿绰约,浓如蝉翼的睫毛下一双眼睛顾盼生辉,眼神不停地从他脸上流转过,看着他内心痒痒的,他娘的,太能勾人了!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只恨不能马上将她占为己有,但是嘴上却只是道,“阿川,你莫不是在吃醋?”

“我哪有吃醋。”川十一冷声到,纵然夜魅千交代万交代行事千万不能露出马脚,就算不情愿也要做满十足的戏,她却还是按捺不下内心对彦涛的厌恶之情,只是表面不能漏出来罢了。没想到这句话在彦涛听来,便是十足的小女儿家闹脾气了。

他心中一喜,连忙握住了川十一的手,“阿川,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彦涛发誓,此生此世心中只有你一个人,再容不下第二个人!皇天后土在上,明鉴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他说的言之凿凿,感到川十一的手在他手中轻轻颤抖了一下,她闭了眼睛,神色却微微有些动容,彦涛心中大喜过望,就是嘛,在他的攻势下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的了的,就好比柳珊,好比那个知府的女儿,看起来和冰块一样的川十一,还不是一样乖乖栽在了他的手里?

正当他心中欢喜的时候,川十一睁开了眼,看着他的眼睛一片说不出的暧昧柔情,她伸手抚上他的胸膛,柔声道,“你的一片真心?”

他禁不住有些醉心于她暧昧的眼神,只是连连点头,没想到就在他捣头如蒜的当儿,眼角却瞟见川十一眼神里冷光一闪,暧昧柔情顿时荡然无存,她的眼神冰冷如匕首,“你的一片真心怕是都被狗吃了吧!”

帷帐里突生变故,却让帷帐外的桥姬也呆了一呆,阿川……方才说了什么?

彦涛皱起了眉头,勉强挤出了个笑容,勉强自己尽量温柔地问道,“阿川,你说什么?”

“我说,”川十一挑了挑眉头,“你的真心被狗吃了!你要是真有真心,为什么看不到桥姬对你的好?若是不喜欢也罢了,你留在她身边便是为了利用她来接近我,这样对她你于心何忍?她对你的心呢?你可曾想过? 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别说真心,像你这样的一个恶鬼,便是连心都没有的!”

她话音刚落,便觉得一股大力扼住了自己的脖子,眼前的男子面孔狰狞,掐的她说不出来,片刻前温柔缱绻的表情早就在他脸上泯了踪迹,他的声音狠厉,“没错,我是没有心,我若是有心,便会对不起死在我手里千千万万的鬼魂。你也不想想这妖鬼巷里谁有心?本大爷今日这样对你,那是抬举你!只是你胆子也忒大了些,你明知道我是从刑林之森里放出来的,还敢这样和我说话。实话告诉你吧,我没早动你的原因,一是因为身子没恢复好,二来则是顾忌那个叫夜魅的。不过今天我既然动了你,便是一早做好了打算的!”

“你……你、你把夜魅……”喉咙被死死掐着,川十一说起话来很是吃力,只是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字,“他……他怎么、怎么了?”

“哦?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啊?”彦涛的口吻有些恶毒,他贴近川十一的耳朵道,“该不会你喜欢那小子吧?”

川十一使劲挣扎着,努力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然而彦涛却仰声大笑起来,“我不过只是找了几个兄弟去给他点教训而已,你不必担心。”他满意地看了看川十一的神色,“这次他保护不了你了。”他凑近川十一的脸庞,只觉得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香扑鼻,开口道,“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吧。”他松开了扼住川十一脖子的手,试图扯开女子的衣服,然而却被川十一狠狠地踢了一脚。

“哎哟!”彦涛吃痛,叫了一声,没想到川十一看起来柔弱,力气倒是不小。他怒极,翻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这一声脆响在房间里听起来格外清晰,也惊醒了一直呆站着的桥姬,她心里半是欣慰半是伤心,彦涛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她竟不知道朝夕相处的恋人竟是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禽兽!死在他手里千千万万的鬼魂是不是也和阿川一样,觉得她瞎了眼!她心里一阵阵心寒,只觉得一股血直接冲上了大脑,帷帐里面的响动渐渐小下去,显然川十一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反抗,她心里着急,环顾着四周,却突然发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寒光一闪,她连忙走过去,却是一把磨的雪亮的匕首,在黑暗中幽幽地闪着光。

握住匕首的手颤抖的厉害,她尽量轻手轻脚地朝帷帐走去,心里却默默地数着步子,后背里已经沁出了冷汗,要是再不快一点,阿川……阿川就要被彦涛那个禽兽……他若真是刑林之森的恶鬼,阿川怎么样都打不过他的!还有三步……两步……一步……

她终于靠近了帷帐,曾经她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和彦涛他真真正正的成一次亲,就在这样的大红帷帐里,成为他的新娘。只是现在……她和他同处于这个帷帐中,她却是要亲手杀了他!

眼睛几乎被泪水朦胧的看不清,她颤抖着掀开了帷帐,男子埋首于眼前的事,并没有意识到有人站在身后,川十一的嘴角沁出一丝血丝,脸色却苍白如死,不能……不可以再不忍心了!这样……这样下去她会害了阿川的!她颤巍巍地抬起手,对着男子的背后比了比,匕首在她手中闪过一丝冷光。

兴许是被那道冷光惊到,彦涛回过头,看见的却是恋人带着决绝表情刺向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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