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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夜行 第十四章 迷雾之沼

虽然已经入夜,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对于荒木和锦来说却是无碍的。两人既不用食物果腹也不用火把驱兽照明,在黑暗中行动反而更加敏捷。

“哎呀,这片林子怎么回事啊?”锦不耐烦地拂开又一根勾住他衣服的树枝,看了一眼前方黑暗笼罩下隐隐绰绰的树影,“都走了好几个时辰了还看不到头啊。”

“兴许是这片林子比较大吧。”荒木说,“你是不是看错了地图啊?”依稀记得前面确定路线的时候,地图上这片林子不过小小一片,不至于大到他们两人走了几个时辰都走不出去的程度。

“老子怎么可能看错地图?”锦对于荒木这个问题感到十分不满,觉得荒木严重低估了他的智商,立马要从怀里掏出地图和荒木对证,然而手探入怀中,左掏掏右掏掏,乱七八糟的东西摸出来一堆,就是摸不到那张地图。

“怎么了?”荒木看着锦如同猴子掏桃一般奇怪的动作,又见到他手里抓满了杂物,饶有兴趣地凑过去翻了翻,啧啧叹到,“想不到你出门还带这么多东西,扇子还好说,这个手帕呢?”他用两根夹起那块手帕,虽然已经很旧了,但是还可以辨得上面的碧云花纹,淡雅素净,可见锦还是很爱惜的。

锦被荒木的语气激到,脸上登时通红一片,挥手抢回那块帕子,粗声粗气地说,“老子带来擤鼻涕的,有问题?”

“擤鼻涕?”荒木重复了一遍,憋着笑又伸手从锦手中拿过一支素簪,“那这个你拿来做什么?别告诉我是梳头……”

“你!”锦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劈手夺回簪子,和着其他东西一股脑塞回自己的怀里,“你管老子!”

“不管你不管你。”玩笑开够了,荒木又变回正经样子,“地图呢?”

他不问还好,一问,锦原本涨红的脸顿时耷拉下来,哭丧着脸说,“没啦。肯定是刚才落在杏灵村了!都是你,好端端的非要收殓尸体。”

“那怎么办?难不成还要回去拿?”荒木回头看了看来时的小路,也是一片望不到头,“都已经走远了。”

“走远也得回去拿!老子没告诉你那地图价值十个金铢啊!”锦一提到钱就格外来劲,看见荒木正准备摆出一副“不过十金铢”的无谓表情,连忙蹦到他面前对他进行金钱教育,“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哪知十金铢,得来皆辛苦啊!”

“……”

拗不过锦的苦口婆心,荒木带着满脑子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教诲晕乎乎地和锦走上了归路,然而走着走着,晕乎的脑子渐渐回归清明,他敏锐地觉得,这片林子似乎不太对劲。他们来时明明走了几个时辰,周围都满是看不到边的树木,而现在他们走了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路旁的树木已经渐渐呈现稀疏之态,也不复见来时的茂盛之感,脚下还不停踢到几块类似骨头的东西。

他正准备开口提醒在前方的锦要小心的时候,就听见锦一阵欢呼雀跃:“到了!”他心下一激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锦已经加快了身形一瞬间消失在小路尽头。

“锦!”他不作多想,提足了灵力追了上去,然而就在追出林子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逼着他停下了脚步。

有巨大的阴影,覆盖在他身上。

眼前的是黄昏时分他们才经过的杏灵村,但是却有不同。烧焦的废墟上,一个庞然大物赫然在目,巨大的身躯在月色照耀下投下了一片阴影。赤红色的眼睛圆睁着,瞪着眼前的锦和荒木,拖着长长的触手,身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

“我靠!这是什么啊!”锦显然也呆了一瞬,现在才缓过神来,他看了看眼前的怪物,有些厌恶地皱起了眉,“我说这人界气数已尽了果然是对的。连这种怪物都出于现世,妖孽横行啊。算了,不管他。”锦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我还是去找我的地图吧。”

他正欲走,荒木已经赶上,一把拉住他,“不用找了。地图就在他手里,你仔细看看。”

“嗯?”锦一贯粗心贯了,这才认真地看了看那怪物的手,果然撰着个什么东西,顿时感到大为头疼,“怎么会这么倒霉……”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打的话太废力气了,而且这和他此行的目的也没什么太大关系,终于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他刚才才教育过荒木十个金铢的重要性,只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嘛。于是他忍住肉疼,扭头艰难地对荒木说,“要不……这地图咱就不要了?”

“不行!”荒木明白他心中所想,故意说到,“那可是十个金铢啊,金光闪闪的金子啊……哪知十金铢,得来皆辛苦,你说对不对?”

“哼。少拿我的话来搪塞我!”锦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不就是慈悲心肠又复发了打算解救苍生于无辜吗?你总是记不住,我们是鬼,这个人界变成怎么样都不该是我们来插手的。”

“是么?”荒木微微一笑,“因为我们是鬼,所以就得看着这样的妖怪横行人界,侵蚀人命么?因为我们死了,所以就可以不顾别人死活了么?”

“我和你说不清楚!”锦烦躁地摆摆手,“想杀它,可以。你自己动手,我可不想和它打,你看出来它是个什么了吗?”

“迷沼。”荒木面无表情接口,“所谓迷沼,以人的怨恨聚集而成,以人的魂魄为食。性嗜血,好屠杀,迷雾一出,方圆十里皆被迷障所覆,困人其中,不得出。怕是我们刚才走不出的那片树林,就是它所为。”

“不错,就是这样的妖怪,你还要和他打?”锦不耐烦地说,“人界本就和我们灵体不太相融,我们此行本就不易,还是省点力气吧。”

荒木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那怪物也看着他们,眼神垂涎,他们是此刻村子里唯一的活物,以他俩的灵力要对抗迷沼,还真有点捏不准儿。只是……若不除了它,只怕这天下侥幸逃脱战乱的百姓也会葬送在它的口腹之中。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突然冒出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今天十几了?”

“今天?初九吧……”锦一愣,还是回答了。

“初九?那还行,不是月半。”荒木又看了看天上的月,迅速做出了判断,“要是到了月半,阴气重,他的力量会比现在强很多。它现在还是初生,力量只够勉强成型的,那片树林没有完全被覆盖就是例证,我们未必打不过它。”

“你如何知道它是初生?”锦将信将疑。

“简单。我们刚才还见过他。”荒木甚至笑了一笑,“它就是我们之前看到凝聚的魂魄。”

“那片灰白白的魂魄?”锦这才反应过来,“不错,它还是新生,不过我们也不得不小心着点。”

“听你这口气,是要和我并肩作战啊。”荒木有些感激地拍了锦肩膀一拳,“这样才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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