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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夜行 第五十二章 重颜

“我……”荒木思忖了一会儿,犹在考虑是否告诉她真名,眼前的女子虽然活泼伶俐,和他们此行的目的很相符,但是他隐约却有些不愿将她带回千花盛世。

“我叫锦,他叫荒木。”锦不甘心在一旁干晾着,白了他一眼,抢着说道,“不知道姑娘家在何处啊?若是不远,我们俩倒是能送上姑娘一程。”

“家?”青言怔了怔,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眼神也沉静下来,“两位公子是从远处来的吧?自然不知道。我家原来便是在这都昊城之内,一年前反叛军占领都昊后,便和军队起了多次的冲突,城里的男子尽数被抓去充了军,大多都死在了战场上……我爹也是,弟弟却不知去向。两军对战,放火的放火,杀人的杀人,民不聊生。都昊城被攻破后,国君下令屠城,理由是反叛军待过的地方必有叛徒和奸细……”

“多么可笑的理由啊……自己守不住的城,居然依靠屠杀百姓来泄愤!”青言的语调里陡然露出一丝恨意,“城里大多的老人妇孺没有死在血光和饥饿中,却死在了国家的手里!我娘也在那时候死了……但是我运气好,在一堆死人堆里躲了起来,没被发现,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后来我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机会溜出城去,本不想再回来。但是听说,最近城里的守军逮捕了一队反叛军的侦查小队……我心里牵挂着弟弟,这才冒险回来想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他……没想到却因为没有通牒,差点被那两个狗兵……”青言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所有不堪回首的往事都从脑海里甩出去,感激地看了锦和荒木一眼,又继续道,“还好遇上了两位公子,这才救了我一条命。”

“原来如此……”锦若有所思,同时颇有深意地看了荒木一眼,“这么说来,除了弟弟,姑娘并无其他的亲人在世了?”

“嗯。”青言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低下去,“不过战事这么乱,我觉得弟弟也未必……未必就能活着。不过我总想着,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去找找……只是如今城内戒备森严,我又没有通牒,怕是进不了。”

“……”感觉到锦的眼神,荒木皱着眉头,转而对青言道,“若是姑娘不介意,我们可以送姑娘进城。”

“真的吗?”青言的眼睛一瞬间发出欣喜的光芒来,“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说起来,还不知道你们此行要去向哪儿呢?”

“我们也进城,正好顺路。”锦笑眯眯地,“一点都不麻烦。”

“那就太好了。我正好还可以替你们领路呢!也算报答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吧。”青言露齿一笑,一口贝齿小巧可爱。

“嗯,姑娘莫要着急。”锦慢悠悠地道,“我还有一事希望姑娘能告知。”

“请说,”青言一口应到,没有丝毫犹豫,“若是有什么我知道,一定尽数告知,绝不隐瞒。”

“假如……我是说假如,”锦的眼里有着玩味的神色,“姑娘的弟弟不在城里,姑娘还有别的去向吗?”

“……”这个问题显然难住了青言,她微微皱起眉头思忖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道,“我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大约是会留在城里吧,再怎么说,这也是我长大的地方啊。”

“如果真是这般的话,我倒是可以带姑娘去一个好地方。”锦笑了起来,巧舌如簧,“远离一切的战乱纷争,远离所有的血光火海,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

“这世道哪里还有这种好地方?”青言半信半疑,看见锦满脸堆笑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公子莫要糊弄我这没见识的人,如今到处都在打仗,不知道公子所谓的这桃源般的地方在哪儿。”

“你别问我在哪儿,就告诉我你去不去就行了。”锦笑的愈发灿烂,真假难辨,“你若不信我,也可以信我身后这个家伙吧,他的脸可实诚多了,一看就不骗人。”

青言闻言望去,荒木仍旧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似乎不在状态中,看起来还隐约有些憨厚的意味,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爽快地说,“好啊,我答应你。若是我找不到弟弟,便和你一起去那什么桃源地。”

“姑娘果然爽快。”锦笑着回答道,偏头看了荒木一眼,“走吧,我们带她进城。”

“……姑娘稍等。”荒木对青言略一点头示意道,随即一把扯过锦走到青言听不见他们说话地方,压低声音道,“你在搞什么鬼?”

“你才搞鬼呢!”锦十分不满,“我们此行的目的你忘了?她正好满足舞姬的条件,反正又无牵无挂的,我们还省事呢!为什么不把她带回去?”

“她……她什么都不懂!”荒木想方设法反驳道,语气隐约带上一丝怒意。

“我们每次带人回去,不都什么都不懂么?”锦的语气调侃中又有着一丝严肃,“我看你是存了私心,不想让我把她带回去吧?”

见荒木没有否认,锦又追问到,“刚才我就想问你,为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做出那么失态的事情,如今又千方百计阻挠我带她会千花盛世,到底是什么原因?”

“……”荒木沉默了一会儿,才沉沉道,“她长得很像小梦,我曾经的妻子。真的很像,眉眼,神态,甚至性格都如出一辙……”

“我知道。”见他如此坦率,锦也不再吞吞吐吐,“但是就算长的再像,你也该知道她不是小梦吧?”

“嗯。”荒木应了一句。

“这世道这么乱,你也听见她说的了,我们就是不把她带回去,她也未必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倒不如将她带回千花盛世,既完成了我们的任务,也至少能保证她的活路。”锦好言相劝道,“退一万步讲,就仅仅看在她长的像小梦的份上,你也不能将她独自丢在这个世界,孤苦无依是不是?”

“是的。”荒木被锦点中心事,干脆直接承认道,“我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人在这世上举目无亲的……”

“那不就成了。”锦舒了口气,“将她带回千花盛世,你也能照顾着。再说了,两个长得这般相像的人,你就真的没怀疑过她是小梦的转世?”

“……”荒木胸口一窒,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青言真是梦清的转世的话……那么她还能记起他来吗?

“我就说你啊,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不开窍!”锦没好气地数落了他一句,“你把她带回去,到时候让死女人帮你一把不就完了?”

“是啊……我真没想到。”荒木这才真正领悟过来,想着锦居然为自己想得如此周密细致,不由得感动地打了他一拳,“谢谢你啊,锦。”

“咱们谁和谁,好兄弟嘛。”锦嘿嘿笑着,一拍胸脯,对着青言招呼了一声,“喂,青言,我们该走了!”

“太好了!”青言欢呼跳跃地跑了过来,“我可以去找弟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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