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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夜行 第二十九章 百花残

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冷风声,雪花凝结在睫毛上,头发上也落了一层灰白,他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也感受不到怀里人的心跳。她的心口那把利刃,他多想也往自己的心窝里捅下去,他不想要那些责任道义,他只想和她一起离开,这样她不会害怕。

他的手慢慢伸向那把利刃,刀身上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模样,憔悴颓废,像是绝望的迟暮老人。他看着怀中的女子,如果她知道自己的选择,一定会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他吧。可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一个人坚强了好久,他不想要再一个人。

“乖……不会很痛的。”他柔声道,狠了狠心将那把利刃拔出来,吻了吻女子苍白的面颊,“我就去陪你。”

他动手解开自己的护心镜,激战中护心镜上已经有了一道裂纹,那还是她为他挑选的青松石……如今他不想要它再护着他,他扬手将它远远丢开,握住了那把利刃,刀身上满是湿润的血气,他想让她的血在他心里扎根,嘴角轻轻扯了扯,像是在笑。他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利刃已经划破了外衣。

然而那时,却有个声音传来,焦急中带着一丝暴跳如雷的味道,“荒木!你在干什么!”

他浑身一震,睁开了眼睛,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快速融化退去,如同潮汐一般,不见了那城墙,不见了千军万马,不见了那绝望冷酷的一地白茫,就连怀中的女子也渐渐透明,快速在他眼前消散成烟,他试图伸手去拉她,却再也触不到了。像是一阵风平地卷起,她已经消失不见。他的手指徒劳地停留在空中,半天才颓然落下。

锦看着荒木被迷沼吐出的毒气吞没,心中着急,但是无奈迷沼的力量仍旧比较强,只能和它一直战斗下去。真是怪物啊……他一边打一边在心里感叹,都怪荒木这个混蛋爱管闲事,活该被吞!他虽然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但是招式却越出越快,他可不知道在迷障里呆久了会出什么事,只有先把这棘手的怪物解决了再说。

当天边出现第一丝亮色的时候,他紧绷的眉目间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所谓怪物嘛,都是存活在黑暗里的,天一亮,自然优势就转到他这边咯。他不再迟疑,从怀里掏出之前的那支素簪,在自己的手臂上迅速画了个圆圈,里面又画上了一个三角形,有些细微的血珠渗出来,他在心里默数了三下,第一丝阳光从山头的另一边照耀过来的时候,他立马跳入了阳光中,手臂上那个符号突然爆出了金色的光圈,与此同时,一直战斗的迷沼的突然发出了一声哀嚎,他周身也同一时间红色光芒大盛,形状竟然和锦手臂上的一模一样,仿佛一个囚牢般将它牢牢束缚住,它动弹不得,拼命挪动着试图从逐渐逼近的阳光中逃离,然而那些细细的红线竟然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第一缕阳光照耀过来的时候,它的皮肤立刻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有细微的烟雾从它身上蒸腾而起,它痛苦地翻滚着,却还是抵不过那些倾斜而下的阳光,最终动静渐渐地小了下去。

锦抱着双臂带着些厌恶和满足交杂的表情看着它渐渐消融在阳光中,直到看见自己的剑都哐当一声掉落地面才意识到似乎少了什么。

荒木为什么没有出来?不会也和迷沼一起融掉了吧?

锦心呼一声不好,再一动已经到了迷障身边,随即看见了有一个很大的泡泡渐渐露出来,在阳光下反射着五光十色的色泽,如梦如幻,然而他却没有心情细看,因为他看见荒木在里面,表情痛苦,手中的快刀已经逼近了自己的胸口。

他再顾不得那么多,嘴里大喝一声直接就冲了进去,那个泡沫瞬间就破碎了,荒木似乎也突然间惊醒了,眼神迷茫地看着他飞奔而来,却什么都没有说。

“你要死啊!”缓过神来,看见荒木没有事,锦立马就骂了荒木一句,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若是他再晚一步,恐怕荒木就要再死一次了,“我好不容易打败了迷沼那个怪物,你却自己在这里要自杀!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荒木没有吱声,他的脑袋此刻混沌一片,似乎还没有从之前发生的一切中清醒过来,那些……若说是梦,也太真实了吧,若说是回到了过去,可是怀里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没有抓住……就算是上天又重新给了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错过了。他又错过了唯一救赎的机会。他突然间想仰天长笑,原来这么多年下来,他埋怨过国君,埋怨过丁瀚,埋怨过命运,最终该责怪的却是他自己。是他自己,没有在最后一刻握住她。他没有理会锦,笑声沧桑里一滴眼泪已经坠下。

“咦?你笑什么?”锦看见他不做声,有些好奇地探过身来,却看见他眼里闪烁的晶莹,有些吃惊,“你哭了?”

依旧没有回答,荒木麻木地坐在地上看着太阳完全升起,眼泪接二连三地落下,他已经痛到无言,此刻太阳初升,离昨晚困在迷障中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而已,然而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却又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像重新活过一次一般,将那些爱恨苦痛,国破家亡又一次重温,将那些日日困扰他的梦境又一次历经。他的一生,和她有关的岁月不过须臾之间,实在太短,连想再次触碰都不可能。他的怀里再不会有她的馨香,他的眼里再不会有那袭白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他依然痛得刻骨铭心。他终于明白他从未忘怀,从未原谅过那一刻的自己,所以他才在妖鬼巷里不人不鬼地过着这样的生命。人生不过沧海一粟,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他的执念等不到她。

此情此景,让锦也安静地闭了嘴巴,他看着荒木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悯意,两人一站一坐面对着万丈朝阳,被镶上了一圈金边,却沉默不语。

人生不过匆匆,所有爱恨在此刻激荡着,却终究找不回失落的那袭白衣。浮生若梦,最终不过茶淡人清,一眼万年,却望不见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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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这里才是完结= =但是也算回到现实了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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