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是冯雨给平安的,药童说玉佩是太子的,岂不是说冯雨就是太子。
沈游以前没弄明白的事现在全都明白了。
第一次见到冯雨和小满的时候,小满高超的武功就让沈游觉得他大有来头;后来在青城县,冯雨对袁枚的事了解得那样清楚,还冒充袁枚的弟子,甚至赶走了青城县太爷,冯雨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现在看来,冯雨太子的身份要罢免一个小小的县官实在是小菜一碟;再到后面,冯雨和小满离开,小满一直拿“家里人”压着冯雨,再到冯雨送给苏平安玉佩,药馆大夫说玉佩价值连城,玉佩的主人非富即贵……
“公公——公公——”两位老头儿各伸出一只手在沈游眼前晃悠,“请问公公,太子的玉佩可是丢了?”
“我……我不知道……”沈游恍恍惚惚地朝门外走去。
“诶——你不是要找白太医吗?”
沈游停下不动,回头说道:“不去找白太医了,您二位随便一人跟我去罢。”
“好!我随公公去。”老头儿甲眉开眼笑,跨上药箱就往外走。
屋里老头儿乙对药童说道:“你师父还是改不了这性子,你说要是太子生的是重病,他这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
药童笑笑没有说话,心里想的是,我师父这叫积极,有上进心,要是把太子治好了不又得一笔重赏吗?
沈游放慢脚步,道;“大人,你走前面。”
“这……这怎么好意思……还是公公走前面吧……”
“还是大人请——”沈游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老头儿便不再推辞,反正紫华宫他常去,走前面就走前面。
沈游想了想,开口道:“小的是新来的,这宫里的事有好多都不懂,我听人说太子前段时间去民间体察民情了,不知大人可知此事?”
“我怎会不知,太子是偷偷溜出宫去的,在外待了好几个月呢!万岁爷那个气呀……不过气归气,皇上对太子疼爱着呢,太子回来的那天起,这太医院啊每天都要制药送到太子府上去,皇上说是怕太子在外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说来也是,公主不少,可是皇子就太子一个,皇上不疼他疼谁?”老头儿回过头来,“小公公,你既是新来的,便听我一句劝,在这宫里啊,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的事就是,这不该说的,一句也别说,这不该问的,也别打听。你可懂了?”
沈游忙道:“懂了懂了,多谢大人指点。”沈游心想,这老头儿心肠倒也不坏嘛。
想到就要见到冯雨,沈游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他从未想过和沈游的再一次碰面会是在这宫里,就像他从未想过他也有一天踏进这深恶痛绝的皇宫。另一方面,冯雨既是太子,在白树那儿好说话,平安的事便有指望了。
白玉柱衬着金瓦红墙,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紫华宫”,三个大字金光闪闪,透露出磅礴的气势。
沈游跟在老头儿身后,一步步朝前走去。
“呀,李大人!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皇后的药不是让丫环去拿嘛,怎好劳烦你亲自送来。”
熟悉的声音传进沈游的耳朵。是小满。
“风大人,这不听说太子病了嘛,老朽来给太子看病。”
“谁说太子病了?”
沈游从老头儿身后站出来,看着小满。
小满的下巴差点儿惊掉。
“沈……沈……”
“风大人,不是这位公公说太子他……”老头儿指了指沈游。
“哦,是!太子是病了,不过已经好了。李大人你可以回去了。”小满说着推搡着老头儿的后背,“大人慢走,不送哦!”
“这——”老头儿频频回头,小满却将他推得远远的。
小满将老头儿给支走后,像一阵风似的飘到沈游跟前来。
“喂——不错嘛,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小满笑嘻嘻地看着沈游。
“才知道的,要不是那块玉佩,恐怕我永远都不知道。”沈游冷笑一声,“风大人,你不介绍介绍你的身份?”
“嘿,什么风大人呀,你还是叫我小满,我叫风小满。”小满嬉笑道:“一品带刀侍卫外加太子的随从,沈教主可满意了?”
“难怪,我说你武功那般出神入化。”
“哪里哪里,还是你厉害。怎么就你一个人,怎么不见苏姑娘?”
“带我去见冯雨,我有要事找他。”
“我同你说,太子他最近都魔怔了,天天往大理寺跑,这不,派我在这儿守着挡客呢。我带你见他去。”小满又朝门内大喊道:“灵儿你守好了,谁都不能进来,他们问起太子你就说太子在睡觉,你明白了吗?”
“明白!”门内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小满笑道:“你不知道,太子他是天天念叨着想出宫去,不过有了一次,哪儿还轻易地有第二次,皇上皇后管得可严了,特别是皇后,还召了丞相的女儿进宫,说是要太子和她培养感情。可是我家公子心里眼里只有平安姑娘,哪里还看得上其他女人,为了不去见她,他还不惜撒谎,说皇后娘娘病了,他得照顾去……哈哈……话说,沈公子,你怎么有兴致进宫来了……”
“平安她生病了,我来找白树。”沈游淡淡说道。
小满大惊:“苏姑娘病了!严不严重?都要找白树了,想来很严重才是,那你怎么没把她带来?”
沈游道:“她这病很特殊,带她来也没用,我只需找白树问清楚便可。”
“沈公子你不要担心,白大人医术高超,肯定能帮到苏姑娘的,还好你机智来紫华宫,不然你一个人上哪儿找白树去。”
“大理寺怎么还不到?”
“还早着呢,这大理寺虽在皇城中,咱们得坐马车出宫去。”
“冯雨不好好做太子享福,跑到大理寺做什么?”
“他呀自从上次出宫后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居然也开始关心疑难案件黎民疾苦来了。三天两头就往大理寺跑,最近更是碰到了一件棘手的案子,他常常彻夜不归呢……对了,沈公子,我还得纠正你一个地方,太子啊他不叫冯雨。”
沈游道:“他叫凤雨吧,‘凤’是国姓。”
“正是,凤凰的凤,尧舜禹的禹,多好听的名字。”
“是哈,比‘冯雨’高了好几个档次。”
沈游和小满坐了一会儿马车,很快到了大理寺。
门口守门的人见了小满,二话不说,毕恭毕敬地请他进门,却将沈游拦住。
小满忙回过头来,“瞎眼了是不是,这是太子的客人,我都要恭恭敬敬的,你还敢拦他?”小满作势要踢他一脚。
“不敢不敢……”守门人忙将沈游引进去,但是却想不通小满话里的含义,这不就是个小太监吗?
小满笑道:“沈公子,你还是该换身衣裳出来的,你看你这……”
沈游瞪了他一眼,“这怎么了,我喜欢,我早上还穿了官服呢,我要是想,皇帝老儿的龙袍都拿来穿在身上……”
小满一脸尴尬,“你……你说话还是注意点……这是在皇城,天子脚下,我也是皇上赏饭吃的,当心我把你抓起来……”
“你要是打得过我,你就来。”沈游露出纯洁的微笑。
“不说了……找公子去了……”
小满带着沈游走进一间大厅,屋里“哗啦啦”翻书的声音像风吹树叶一样。
小满大声喊道:“公子,你看谁来了?”
冯雨,不,凤禹从一堆厚厚的卷宗后抬起头来,用疲惫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太监。
凤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沈游!”凤禹不顾形象地大叫起来,然后才想起屋里还有其他人。
“咳咳——太子殿下,卑职先告退了……”
“太子殿下,老臣也先退下……”
屋里的人相继退下。
“沈公子,你怎么来了?我盼天盼地,就想见你们一面呢,平安呢,平安在哪儿?”凤禹往外看去。
“凤禹,平安出事了。”沈游开口道。
凤禹一下子变得惊慌失措,“平安她怎么了?”
“平安被人下情蛊了,我来找你,是想你帮忙找白树,也许白树能救她。”
“情蛊?什么情蛊?沈游你说清楚,谁下的情蛊?”
“此事说来话长,下蛊之人很可能与白清言有关,你先带我去找白树。”
凤禹一拳捶在案桌上,愤愤道:“我还当白清言是侠义之士,没想到他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沈游师父你放心,和平安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我们这就去找白大人,看他怎么说。”
沈游一把扣住凤禹的手腕,“凤禹,你叫我什么?沈游师父?”
“你是平安的师父,就是我——啊!疼!”凤禹疼得龇牙咧嘴。
“我是平安的师父不错,除了平安,谁也不能叫我师父,你还是叫我沈游。还有,你别想打平安的主意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为什么呀?”凤禹一脸委屈,“我可是堂堂太子——沈游你居然对本太子动手动脚……”
“我这还没动脚呢——别废话了,快去见白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