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游又一次来到歃影盟的时候将苏平安也带来了。
彼时铁霸天正站在歃影盟制高点,暗中观察着飞花教弟子的一举一动。
“报——”一名歃影盟弟子匆匆向铁霸天跑来。
“盟主!大……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
“沈游!沈游他又来了!”
“什么?”铁霸天一个趔趄,忙问道:“沈游是不是又带一群人来了?”
“这倒没有,他就带了一个人,好像……好像是上回咱们抓来的苏姑娘。”
铁霸天这下再也没能站稳,一下瘫倒在地。
“盟主!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扶我回去……”
铁霸天在弟子的搀扶下,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大殿。
铁霸天坐在宝座上,额头不住地冒汗。
“铁盟主!铁盟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沈游笑嘻嘻地走进来,他的身后,果然跟着苏平安。
铁霸天和魅影之前的种种猜想又被推翻。
铁霸天强撑着站起来,笑脸相迎,“沈教主,苏……苏姑娘,好久不见。”
苏平安朝铁霸天翻了个白眼,将头扭过去,不再看他。
沈游攀上铁霸天的肩,笑道:“我和平安是去听云庄,你这里顺路,便顺道过来看看。怎么样,我那些弟兄们没捣乱吧?”
铁霸天连连挥手,“没有没有,他们和我们盟里的人相处得很好。”
沈游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我去会会他们,说几句话就走。”
铁霸天刚迈出脚步,沈游便伸手将他拦住,“你不用跟来了,上次你抓了平安,她还在生你的气,不想看到你。”
“……”铁霸天一脸尴尬,目送着沈游和苏平安离去。
魅影望着苏平安和沈游离去的方向,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可是很快那笑就被抑制住,魅影的脸又恢复成冷若冰霜的样子。他为苏平安还活着而感到欣喜,可是铁霸天是不会感到欣喜的,他已经将苏平安列为头号仇人。
铁霸天无力地招了招手,“魅影,去把那两个说谎话的狗杂种给结果了。”
“等沈游走了我就去——盟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沈游他会不会也已知道舞小姐的事了?”
铁霸天叹了口气,瞬间变得苍老了,“不好说啊,无人能猜透沈游。想必苏平安早就告诉他了。”
“盟主您不必忧心,苏姑……苏平安虽说去过禁地,但她不会知道其他事的。”
铁霸天突问道:“还差几人?”
“还差六人。按盟主的吩咐,怕惊动官府的人,我和云影都在外地找人。”
铁霸天缓缓闭上眼睛,将手放在太阳穴上,“你先下去罢,我有些疲了。”
幽蓝的火苗在坛中燃烧着,忽明忽灭,正如铁霸天飘忽不定的内心。
沈游和苏平安一前一后地在歃影盟里穿行,练武场上与人谈笑风生的卢伦发现了沈游的身影,趁人不注意,往幽暗角落里走。
沈游和卢伦在茂密的浓阴下会面。
“教主——”
卢伦还未跪下去,沈游一把将他拉住,“别跪了,说正事。”
“这几日盟里上下都没有异常举动,倒是看了两场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把戏。”
“哦?怎么回事?”
“有一伙人不服他们的头儿管教。教主,他们的头儿是个侏儒,奇丑无比,怪不得老受欺负呢。不过那侏儒倒也有一批拥护者,两伙人常常说着说着就打起来。”
沈游笑笑,“怪不得歃影盟只是个小小帮派。不说了,我今天来找你说另一件事。你先离开这里,去白鲨帮去。”
“白鲨帮?”卢伦一脸诧异,“教主,这怎么又扯上白鲨帮了?我要不要带弟兄们过去?”
“你就带几人去就行,还让弟兄们留在这里。此事说来话长,平安对我说,当日铁霸天一口咬定平安是白鲨帮派来的奸细,这歃影盟和白鲨帮水火不容,我在想白鲨帮会不会是误听了什么消息,才下毒手害平安。你前去调查调查。”
卢伦点点头,又道:“这弟兄们都走了,您这边不用人么?”
“暂且不用,我已修了书信送回岛上,到时他们来了你派人去接应接应。”
“是,教主。”
卢伦重回练武场,沈游和苏平安离开歃影盟。
眼看着离听云庄越来越近,苏平安抑制不住内心喜悦,眉梢眼角全是笑意。
听云庄巍峨的白玉石门屹然挺立。
沈游的脸彻底变成一块寒冰。而苏平安像一只出笼的鸟,扑闪着翅膀扎进蓝天的怀抱。
听云庄是苏平安的蓝天。不,应该说白清言是苏平安的蓝天。
“师父!”
“师父!”
苏平安欢快的声音很快响彻在听云庄。
苏云卿一身月白长衫,从石阶上缓缓而下,比起习武之人来说,更像是一名儒雅书生。
“平安——你们这次倒回来挺快的……”苏云卿一把拉过苏平安,“快让师父看看,好久不见了,好像又瘦了几分。”
苏平安揪起两边脸颊上的肉,冲苏云卿甜甜一笑,“师父你看,我没有瘦。”
“调皮!”苏云卿点了点苏平安的额头,柔声问道:“可见着你娘亲了?”
苏平安摇摇头,“还没去呢。”
“没去?”苏云卿看看苏平安,又看了一眼沈游,“那你们这些时日去哪里了?”
“咳咳——就到处玩儿嘛,苏兄,你看你真是的,我们这大老远过来拉着我们东问西问的,也不让我们坐坐。”
苏云卿甩了沈游一个白眼,“这次你倒还像个人,以前好心招待你,你哪次给我面子了。”
“嘁——”沈游傲娇地扭过头去。
“好了——这就坐去。”苏云卿又对苏平安说道:“你师娘和果果在后院呢,你师娘让你先过去看看她,果果也记着你。”说罢攀上沈游的肩,朝前走去。
“欸——”苏平安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凭什么要让她去面对沐流苏,就算有果果又怎样,沐流苏还不是那样讨厌。
“师父——”苏平安突又大声道:“白公子回来了吗?”
苏云卿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说道:“没呢,前不久他来信了,说在路上碰到了你师公,他二人一起回,想来也快到了。”
“快到了?”苏平安大喜,边想着白清言的音容笑貌边朝后院走去。
苏云卿将沈游带到幽静的花圃,让丫环拿了陈年花雕和瓜果点心,便屏退了旁人。
虽说盛夏,花圃里却是凉快得很,有高大的树冠遮挡,又有花香鸟叫,简直是赏心乐事之地。
“沈游,我二人好久没一起喝过了,来,我先敬你一杯。”
“敬什么敬,我就看不惯你身上这礼仪之气!”沈游抓起白玉杯,将里面的花雕酒一饮而尽。
苏云卿又好气又好笑,默默为自己倒上酒,抱怨道:“我可真冤枉,你不敬我也就算了,还这样说我。”
沈游摇头晃脑地念起来,“花雕甜如蜜,美人颜如玉。这酒当真是好喝得很。”说罢一把抢过苏云卿刚倒上的酒,往自己嘴里倒去。
“沈游啊沈游……你现在总该和我说说你和平安这些日子都到哪儿去了吧。“
“游山玩水啊。”
“你少骗我了,快老实交代——”苏云卿护住酒壶,“你若是不说,就不让你喝了。”
沈游看向远方,脸上带着歉疚,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平安她被人害了——”
苏云卿大惊:“平安被人害了!她没事吧?”
“我带她去百花谷治伤,才没事了。”
苏云卿抚了抚胸口,“你急死我了你,不一口气说完。”
“不是你打断我的吗?”
“好好好,我的错。查出是谁害的了吗?”
“正查着呢,我来是要告诉你另外一件事,你得调查下白清言。”
“白清言?他怎么了?”
沈游冷笑一声,“你可知平安此次回来是为何事?”
“为何?她回来看看我这个师父还要理由?”
“你倒是把你抬到天上去了。我告诉你,平安已经不是从前的平安了。”
“胡说什么呢你,这酒才刚喝上就醉了?”
沈游又往杯里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看着苏云卿的眼睛,幽幽道:“平安这次回来是要和白清言成亲的。”
“成亲?”苏云卿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这成亲岂是随便玩玩儿的?就算平安爱慕白清言那他们也不会这样快成亲吧?”
“等等——沈游,你不会是来真的吧?平安她当真说要和白清言成亲?所以你才让我调查白清言?”
“平安被人下了蛊毒。”沈游重重说道,“情蛊。”
苏云卿震惊地看着沈游。
“平安中的情蛊,是以白清言为对象的。她会爱慕白清言,越陷越深,无法自拔。苗族人善于下蛊,我想你去打探,看白清言是否暗中和苗族之人来往,对平安下情蛊。”
“竟有此事!”苏云卿重重拍了下桌子,“真想不到白清言会使下这下三滥的手段!”
“我们要尽快将下蛊之人找出来,只有下蛊之人才能解平安的情蛊。”沈游一把握住苏云卿的手,“苏兄,我信得过的只你一人。”
苏云卿淡然一笑:“沈游,你放心,我也是平安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