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雕酒泛着醇香,浓甜如蜜。
沈游和苏云卿相视一笑,不再言语,酒杯相撞,碰出清冽脆响。
一棵高大的皂荚树后,苗小月紧张地用指甲深深地掐着树皮,从沈游和苏平安一进庄来她就在暗中跟着,她瞧着沈游和苏云卿来了这里,便一路跟过来,没曾想听到了沈游已知晓苏平安中蛊的事。
苗小月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房中,思来想去,提笔写上两行字,然后将纸折成一个小条儿,塞进袖里。
没多大一会儿,一只亮白的白鸽从听云庄高大白玉石门飞出,飞上蓝蓝的天空……
三日后,白清言和沐庄主归来。
午后用过了茶,苏平安上床眯了会儿,两天里果果缠着她上蹦下跳可没少折腾她。迷迷糊糊中,苏平安被苗小月给叫醒。
苗小月笑得像朵硕大的白茶花,她冲苏平安眨了眨眼睛,“小姐,白公子回来了。”
苏平安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瞬间放大,连带着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活跃起来。
“真的!”苏平安忙跳下床,“快快快,快给我打扮打扮!”苏平安坐到铜镜前坐下,用手拢了拢头发,便用手抠了点胭脂在脸上抹起来。
苗小月细心地替苏平安梳头,瞧见她光洁的耳朵,不禁纳闷道:“小姐怎么没戴耳坠了,我记得你有一对蓝色的耳坠,像星星一样亮闪闪的,把它戴上吧。”
苏平安撇了撇嘴,“被我给弄丢了。”苏平安低头在匣子里翻拣了一会儿,拿出一对红色的相思子似的耳坠,“戴这个吧,这个也好看。”
苗小月接过耳坠,看了一眼又放下,“这好看是好看,可是与小姐这一身不合呀,小姐您瞧,您今儿穿得是淡色,耳坠的色彩可不能太浓了。”
“那怎么办?你看这些,全都是红的蓝的。”苏平安又在匣子里翻拣起来。
苗小月手上的动作突然怔住,随即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小姐我想起来了,上回我去集市上买了一对耳坠,还没来得及戴呢,我去拿来你瞧瞧。”
“快去快去,我等你!”
苗小月走出房间往又拐,回到自己房里,在枕头底下拿出一个锦囊,将里面一对水晶流苏耳坠拿出来捏在手里。
苗小月狡黠一笑,离开房间往苏平安房里走去。
那是鱼姬托人给她送来的耳环,耳环里下了药,鱼姬说是用来催发情蛊的。
苏平安对于苗小月送来的耳环果然很满意,又被苗小月打扮得美美的,照了好几遍镜子才心满意足地出门了。
听云庄会客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苏平安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趴在门口悄悄往里张望。
“何人在那里鬼鬼祟祟!”沐庄主突然大喝一声。
苏平安吓了一跳,一步步地移到门中间,往前走了两步,怯怯说道:“师公,是我。”
沐庄主愣了愣,看着门口这个如花女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激动地站起来,“你……你是平安?”
苏云卿笑道:“师父,她正是平安呢。”
“平安!师公的好平安……这些年你去哪儿了,让师公好生想念……”
“师公,平安也想你。”苏平安挽起沐庄主的手臂,向他撒娇。
沐庄主摸了摸苏平安的头,“这一转眼平安都长这么大了,好啊……好啊……”
不知谁轻咳两声,“平安,不准胡闹,别缠着师父了,快退下去,没看见这儿还有外人呢嘛,也不怕害臊。”
沐庄主哈哈笑起来,看了看白清言,道:“老三你这话可就说错了,白公子他可不是外人。”
屋内的人除了苏云卿,全都一愣,“师父,此话怎讲?”
“正好,我这刚回来大家也还不知道此事,这白公子啊以后可就成了我们听云庄的姑爷了。”
苏平安偷偷瞟了一眼白清言,飞快地低下头。
白清言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各位前辈,清言和苏姑娘情投意合,我已回苍穹山向叔父说明此事,叔父说择日便来提亲。清言莽撞,若有无礼冒犯的地方还请各位前辈恕罪。”
“我看好!白公子和平安这桩婚事能成!你二人两情相悦,苍穹派和我们听云庄也是门当户对,若你真和我们平安成了亲,这是天大的喜事!”
“正是呢,白公子和平安郎才女貌,般配得很,苏师兄,你说是不是?”
“苏师兄?苏师兄?”
“啊!”苏云卿回过神来,冲大家尴尬地笑笑。
“云卿,你是平安的师父,平安也是你一手带大的,平安和白公子的事你看怎样?”
“师父,白公子样貌出众,文武双全,自是没话说。只是……平安未免还小了些,谈婚论嫁为时尚早。”
苏平安忙抢过话,“师父,我十六了,不小了!”
沐庄主敲了下苏平安的脑袋,“不害臊,女儿家家的,这么急想嫁出去呢!”
“我……我不管……”苏平安忙跑到白清言身边去拉住他的手,“师公,师父,各位师伯师叔,你们今天也看到了,我就是要嫁给白公子。”
在座的人除了苏云卿全都笑起来。
沐庄主一脸难堪,“云卿,好好管管你的徒弟,这哪像个姑娘家。”
白清言轻轻笑了笑,一脸宠溺地看着苏平安,“你只管嫁,我只管娶呢。”
众人又哄堂大笑,“现在的年轻一辈啊,比我们放得开呢!”
“都是江湖儿女,就该这样不拘小节嘛。”
苏云卿全程冷漠。
后来等沐庄主走了,苏云卿将苏平安给叫过去,“平安你随我来,你师娘有事儿找你呢,我忘和你说了。”
苏平安依依不舍地离开白清言,随苏云卿走出去。
二人走出去好远,苏云卿始终一言不发,苏平安忍不住问道:“师父,沐师叔找我什么事啊?”
苏云卿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着苏平安,“你师娘找你没事,我找你有事。问你,你可知错?”
“知错?”苏平安不解地问道:“我错在哪儿了?”
“你一个女儿家,当着你师公和那么多师叔伯的面口口声声嚷着要嫁人,这还不是错?”
苏平安诧异地看着苏云卿,缓缓道:“师父,没想到连你也这样说我,我还以为你是开明之人,没想到骨子里却是个老古板。”苏平安将头扭到一边去,“我不理你了,我找沈游师父去,他比你开明,他从来不会这样说我。”
“找沈游?只怕他比我还生气呢!我告诉你,平安,成亲这事儿不是儿戏,你真正了解白清言吗?你真的爱他吗?你要是没想清楚就和他成亲,以后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才不会后悔呢,我就是要嫁给他!”
“不行!”苏云卿迎上苏平安的眼睛,郑重道:“我什么事都可以依着你,就这事不行,你不能和他成亲。”
“为什么!”苏平安有些气恼,“清言他哪里不好了,你要这样说他,反正我决定了,我就是要嫁给他,因为我爱他。”
“你那不是爱!”苏云卿大声吼道,“你不能嫁给他!”
苏平安冷冷地瞧着苏云卿,突然发出一丝怪异的笑。
苏云卿看着苏平安的眼睛,觉得是那样陌生,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平安……对不起……师父说得有些重了……可师父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苏平安冷笑一声,发出尖细的声音,“师父,你这不是为我好,你这是嫉妒。你嫉妒我和清言,嫉妒我们真心相爱。因为你根本不爱沐师叔!你根本不爱她,可你却不得不和她过一辈子!是你自己懦弱,不知道反抗!”
“啪——”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苏平安左脸颊。
“师父……你……”苏平安难以置信地看着苏云卿,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苏云卿会打她。她从未想过苏云卿会打她。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看你简直是疯了!好好冷静冷静吧,知道错了再来找我。”苏云卿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我没错!”苏平安对着苏云卿的背影大声喊道,随即捂住脸颊,蹲在地上嘤嘤哭起来。
苏云卿硬着心肠没有回头。也许从前是太娇惯她了。
苏云卿去找沈游,将苏平安的事和他说了一遍。
“沈游,我看要是再找不到解药,平安她会彻底变成另一个人的。”
“她真对你说出了那种话?”
苏云卿点点头,扬了扬手,“你说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沈游站起身来,“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我去找她!”
“你注意些!我师父回来了!”
沈游阴沉着脸直奔到苏平安房间。
苏平安原本趴在床上,听得有人进来忙爬起来,见到来人是沈游,不免有些失望。苏平安开口问道:“你也是来劝我不要嫁给白公子的吗?”
苏平安的左脸颊清晰地印着几个指印,她的眼里还噙着眼泪。
“我不是来劝你的,我是来命令你的。”沈游一字一句道。
苏平安变了脸色,吼道:“就算天下人都反对我嫁给白清言,我也一定要嫁给他!”
沈游三两步走到苏平安跟前,捧起她的脸,低声道:“你醒醒吧,你被下毒了,白清言迷惑了。”
“你胡说!”苏平安转过脸去。
沈游突然用力将苏平安往怀里一拉,然后俯下头去,重重地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