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云庄的人识破沈游身份后,庄里上上下下戒备森严,怕沈游再来捣乱。
苏云卿仍被沐庄主看得牢牢地,不准他出府去。
苏云卿从沐流苏口中了解到沈游那日来听云庄的情形,他不禁为沈游捏了把汗,也为苏平安所中的蛊毒深深担忧着。他终日愁眉苦脸,要做的事一大堆,却偏偏出庄不得。
苏云卿一再对沐流苏叮嘱,一定要千方百计地阻挠苏平安和白清言的婚事。沐流苏问起原因,苏云卿也不细说。
这一日沐流苏又和苏云卿说起有关苏平安婚事的事,说是苍穹派已经送了信来,择日就要送聘礼到听云庄。
沐流苏道:“师哥,现在这庄里,只怕就剩你一人反对他二人成婚了,我爹,还有几位师叔伯,就连平安她自己也情愿得很。”
苏云卿道:“别人怎么想我不管,平安她……她也是一时被迷惑了……反正她不能和白清言成亲。”
沐流苏道:“这白公子人是好,对平安也好,这以前我也看好他俩,可是近日来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感觉白公子玄得很。”
“玄得很?此话怎讲?”
沐流苏道:“师哥你还记得吗?前些日子平安一直念叨着要去看她娘,可是这最近都没听她提起了。”
苏云卿思忖道:“之前她和白清言一同去,被歃影盟的人给抓住;第二次她与沈游一起去,路上被奸人所害,受了伤,又给耽误了。后来我听她说她要和白清言再去一趟的,直到现在也没出发。”
“玄就玄在这里,师哥,我都听起平安向白公子提过好几次了,可是白公子总是推脱。可是一提到剑诀的事他就很上心,我在想,白公子是不是担心陪平安一起去走这一趟会耽误到他寻找《花凉百剑诀》?”
苏云卿道:“若真是如此,平安更不能嫁他。也许他喜欢平安只是表象,只是想借我听云庄的势力助他苍穹派夺得剑诀。”
沐流苏笑道:“白公子对平安倒是真心,那眼神骗不了人。”
苏云卿摆手道:“快别提他了,心烦得很。我还是想想要怎样才出得去。”
“师哥,你出不去的,我爹已经给庄里的人都交代过了,他们不会放你出去的。还有,就算你出去了,你知道沈游在哪里吗?你怎么去见他?”
苏云卿吃惊地看着沐流苏,“你……你怎么知道……”
沐流苏抓起苏云卿的手,笑道:“我们是夫妻,你心里想的什么我怎会不知。你和沈游是朋友,你们都是平安的师父,你去找沈游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这茫茫人海,你要到哪里找他去?”
苏云卿哑然,呆楞了一会儿,缓缓道:“我去问问平安去,说不定她能知道点儿什么。”
“平安她整日和白公子腻歪一起,你等晚些再去。”
苏云卿又道:“苗姑娘可还在府上,师兄他们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沐流苏道:“以前平安称苗姑娘是她朋友,想必师兄他们还不知苗姑娘也是飞花教的人。不过苗姑娘她人,我倒有几天没瞧见了。”
“她若是在,兴许还能劝劝平安……不提这些了——师妹,果果又跑哪儿玩儿去了?”
沐流苏嗔怪道:“你这下倒想起他来了,他在午睡呢!”
……
果果午睡醒来,苏云卿带他到后山去玩儿,居然发现了一架秋千,吊在一棵大树上粗粗壮壮的枝桠上。
果果软软糯糯地说道:“爹爹,这是姐姐做的秋千,你也带我荡秋千吧,荡秋千可好玩儿了。”
“好。”苏云卿将果果放在秋千上,轻轻地晃起来……
果果拍着手,欢快地笑着。
苏平安小的时候何尝不是这般无忧无虑。
但愿全天下的孩子都不要长大才好,不长大便不会有烦恼。
可是人哪儿能不长大呢?
夜间,苏云卿去别院找苏平安,苏平安拿了把团扇在院子里逗萤火虫玩儿。
苏云卿伸出手去,抓住一只萤火虫,透过指缝望去,掌心发出绿莹莹的光。手一摊开,萤火虫在手心转了两个圈,便飞走了。
“平安——”
苏平安听得叫声回过头去,见到是苏云卿,脸上绽出笑。
“师父,我都好些天没看到你了。”
苏云卿道:“前几日你师公把我看得死死的,门儿都不让我出,这几天总算出了口气,这小门儿总算能出了。可是这庄门却仍是出不去。”
“师父您要出庄做什么呀?”
“我要去找沈游。”
苏平安变了脸色,不再言语。
苏云卿问道:“你知不知道沈游在哪里?”
苏平安摇摇头,“师父他一向行踪不定,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
“你仔细想想,你应该知道的。”
苏平安道:“南河省街上左面有一个庄园,是小月看下的,师父可能会在那里。”
苏云卿叹气道:“现在就算我知道了他在何处,我也出不去。这庄里的弟子全都把我盯得紧紧的,一有风吹草动,都能惊动你师公。”
苏平安突然道:“你走的时候不让他们发现就行了。”
苏云卿哈哈大笑,“平安,哪有那么容易。”
“当然可以了,只要让他们认不出你就行。”
“认不出?怎么个认不出法?蒙面啊,那不更容易惊动他们吗?”
苏平安得意笑道:“包在我身上——师父您跟我来。”
苏云卿随苏平安走到房里,看着她神秘兮兮地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盒子。
“师父你看!”
苏云卿还未回过神来,一张陌生的男人脸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师父!”苏平安偏着头,从脸皮后露出自己的脸。
苏云卿大惊道:“易容术!平安,你会易容术!”
“是啊,沈游师父也会,上次我们遇见了他的什么师妹,她教我们的。师父,来——我给你扮上。”
苏平安先在苏云卿脸上喷了点儿水,再细心地将那张脸皮往他脸上贴。没多一会儿,苏云卿原本的脸就被盖住,换成另一张脸。
苏云卿看着铜镜中陌生的脸啧啧称奇。
苏云卿看了眼窗外黑乎乎的天,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走。”
“师父,你走了师公若是寻你不见发脾气怎么办?”
“任他发去,反正我都走了,他追也追不上我。——对了,还得去拿套衣服,免得他们起疑。”
苏平安又在后边叮嘱道:“师父你小心些。”
苏云卿渐渐消失在夜色中,门前低矮的树丛上盘旋着几只萤火虫。
半个时辰后,苏云卿顺利出了庄门,以听云庄新进弟子的身份。
苏云卿匆匆走着,路边传出阵阵虫鸣声。
走了很长一段路了,前方突然出现一盏灯,朝他这边慢慢逼近。
待来人走近了,苏云卿才看清,来人竟是苗小月!
“这么晚了她怎么在这里?难道是去听云庄?”苏云卿思忖着,在二人擦肩而过之际,猛地叫住她,“苗姑娘!”
苗小月诧异地看着身旁这个陌生男子。
苏云卿开口道:“苗姑娘,是我,苏云卿。”
“苏大侠!”苗小月的嘴张得老大,“你——你的脸——”
“此事说来话长,苗姑娘现在可是去听云庄?”
苗小月迟疑着点了下头。
苏云卿道:“这就好了,我还担心我这一走平安又要出事,你来了就好了。还请苗姑娘你多多劝劝平安,一定要阻止她嫁给白公子。”
苗小月不露声色,只是点头。
“苏大侠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呀?”
“我找沈游去。”
“教主他——”
“他怎么了?”
“没……没……我也好久没见着教主了……”
苏云卿道:“那我先走一步,天黑,苗姑娘你也小心些。”
目送着苏云卿走远了,苗小月嘴角露出邪魅一笑。
“真是天助我也。苏平安,现在苏云卿也走了,我看谁还能帮得了你。”
苗小月提着灯,脚下生风。
到了听云庄,苗小月在守门弟子诧异目光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进庄门,末了回头对二人甜甜一笑,眨了眨眼,将二人迷得神魂颠倒。
苗小月进了庄径直往苏平安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前,轻轻扣了两下门。
苏平安早已睡下,迷迷糊糊中似听得敲门声,还当是在梦中,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苗小月又走到窗边,窗户半开着,她四下看了看,便推开窗户翻了进去。
苗小月借着手里的灯,向床上熟睡的苏平安走去。
“平安——平安——”苗小月轻轻叫了两声,苏平安仍旧熟睡,没有应答。
“对不住了,苏平安,从今以后,我代替你活着,我代你去宫里享受公主的生活。从前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苗小月说着,从腰间掏出匕首,高高地举着,正欲扎下去,一颗石子“叮”一声打在匕首上,匕首从她手中滑落。
苏平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小月——”
苗小月忙举起匕首,失声道:“小姐!有人要杀你!”
“谁要杀我?”苏平安忙将屋内扫视了一遍,并未见任何可疑之处。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娇媚的笑声。
苗小月打了个寒颤。
“是谁在装神弄鬼!”苏平安忙跳下床几步跑到门边打开门冲出去。
一张美丽的脸出现在苏平安面前,苏平安正欲开口,闻得一股异香,随即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