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便三街比武台。黑袍相缠烟雨色。

薄刃寒锋卷气龙，轻透铁骨真玲珑。正是五爷千金纵买弄雪剑。剑柄处纹路繁复，非中原之物。乃是当年萧王后收复楼兰古城，城主所赠的投诚礼。垂涎三尺多少年，偷盗抢掠几易主。历经坎坷，最终还是落到了萧家后人手上。

墨纹铜章握盈掌，水断石开正河山，墨龙剑出漠北颤。战家始祖，天山战神战棣出征利剑，削圣女足，冲百军阵。战场血气缠汝身，谁言池中埋剑声。

同样是当年名剑，同样是非人半鬼魂。弄雪对阵墨龙。一个是战家三代传，一个是云中化外人。招来剑往间，退步作前移，劈势开天地。台下掌声雷动，台上百招已过。

难分难舍，虚实不辨。墨龙勇往直前。萧采荇一个借力打力，横拨千斤。烟雨色弄雪轻抬，寒锋到脸。萧采荇意气风发，“承让。”

小丫头耳朵竖得高高的，撑起了帽子，振臂欢呼。战楼兰痛心疾首。真可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些人生来铁骨铮铮未有下风声。战玄之就是这种人。他不愿输，为了小将军，为了自己，为了墨龙。

铁手擒弄雪，殷红惊君心。战玄之拼着鱼死网破也要力挽狂澜。

战楼兰见他眼有狂热，大喝一声横扑上台。两人在台上打了好几个滚。战玄之在怀中犹奋力向前，一副杀之而后快的恶犬相。战楼兰喝他，“小黑，停下！”

战玄之依言静立。战楼兰轻声蜜语转抚慰，“你初化人形，两足而立于你而言尚有困难。莫要操之过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学。”有意无意间，许了情无限。战玄之翻身埋入人怀里，不闻呜咽但有泪湿。

“三哥哥，三哥哥，为什么你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萧采荇昂首望天，“高人指点。”竖领遮不住雪白脖颈点点红。

只对武功和鬼道敏感，其他都是小白痴的萧灵听不懂这么高深的话。地上银光一闪，她被引得静静蹲下身。伸手在弄雪刃上闹着玩儿地划了一下。血，渗进剑，消失不见。她还一脸看到宝贝的样子，“好家伙。五爷这把剑真不错。”

萧采荇吓了一跳，拉过她的手就要包扎。也没有心思去怪罪她是否偷听心声。“你做什么呢？”待睁眼再看，这才发现早已完好。他突然想起早在前世就已习得治愈术的幺妹儿是不会受伤的。

“腰带松了”蹲下身子的小丫头没拿剑的手指无意间揪着他那垂下来的腰带。

萧采荇错以为她要抬手帮他绑紧。一个转身，堪堪避过。再装出一脸手足无措，“怎么办？我不会系腰带。”

小丫头闻言一惊，道，“那你是怎么出得门？”

萧采荇随意一答：“腰带衣服钱囊，他全给我准备好了。”

小丫头记得当年还是他教的自己正衣冠。她十分不解。“三哥哥，我记得……”

没待她说完萧采荇一个白眼翻过来。心里直吼不要说。

三哥哥让她别说话。她干脆闭口不言，收手不动。

萧采荇就着半松的腰带潇潇洒洒往台下走。反倒是台上的小丫头看着他背影，想着衣带渐宽，很是担心它撑不到下台去无人处。

就在此时，人群中伸出一双大手，拉住他不让再走。

同时，天上落雨一样撒下了铜钱万两。蔚为奇观，围观群众一时忘了反应。

眉目如画的女子倚在丈夫身旁，大喊一声，“好多钱！快捡！”

惊呆了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低头捡钱。从比武台望去，就是一片禾苗雨后倒伏。

败完家的五爷环着人腰，下颚搁在人肩头上，手上不停，给人松了玉扣紧了里裤再一个圈一个结细细系好。“看清楚了。能学尽量学。今天还好我散朝路过。”

萧采荇低头看着那双大手在自己腰间上下翻飞，动作自然得就像在给他自己系腰带。他很贪心，他自己知道。他故意翘起了一点红唇，抬起头让他身后余光打在水光上。鼻音嘤咛，“不习惯穿衣服。无妨，我学不会还有你。”

五爷知道他是故意的。奈何小五爷太诚实。

萧采荇见奸计得逞，看似无意地摆弄着腰肢，蹭着鼓起的小帐篷。咬着人耳朵妩媚道，“我比较习惯光着身子，趴在你身上。”

五爷大手在他浑圆上小小地惩罚了一下，“大街上呢。”叔夷身子骨瘦削，唯有这里肉多。

萧采荇很无辜，“我说的是趴在你背上。自己想太多。”

叔夷的浑圆很是匀称，盈盈刚好一手握。五爷轻揉在手。在人耳边淫言秽语道，“我现在想得更多了。怎么办呢。”

什么毛病！不许再往上！翘不起来就是翘不起来！不许揉！啊！

萧采荇呼吸有点不畅，两颊醉红。他挣扎着想逃离魔爪，反被人整整抱死。

离地而起之前他清楚听到自己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看到五爷双唇未分。那声音道，“幺妹儿，哥哥有事先回。你自己回去。”

惊得萧采荇一时忘了反抗，半空中被夺取了红唇，封锁了声音。

正在专心看剑的萧灵不觉有异，应了一声。试剑学着三哥哥方才耍了两招。疑虑道，“也许是天下武功一脉相承。”遂不再考虑。

她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一个大活人竖在那里以她的武功不可能发现不了。她问旁边人，“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冷静下来的小黑子摇摇头，眼中不见泪痕。

不远处收枪入架的战楼兰代他回答，“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是东便三街，下朝走北边玄武门。我再笨，也不会找一个可能被祖父下朝逮到的地方打架斗殴。”

观摩教学了半场的战玄之两步跨到人身边，趁机撒娇卖俏，“小将军不笨。主子才笨。说好的我打输了有肉丸吃，全忘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君子一诺千金。三哥哥教的。是以，萧灵不会允许这种言而无信之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再者说，比武切磋增进武艺，故意打输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

显然，战楼兰比她聪明。他揽了小黑厚实的肩膀，豪爽道，“她不请我请。走！去凌霄楼！想吃多少吃多少。”

人都走了，独留下萧灵与弄雪两相看，“为什么说的明明是我却没我什么事儿？”不明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