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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总想当情圣 求人得人 章四十五看不见

众人围坐饭桌讨论今后去向。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江柏说去江浙他们家。胡医说去投靠北疆母家,反正中原是待不下去了。战楼兰建议去漠西,他祖父地盘。五爷说去北边走到哪儿算哪儿。萧采荇皱了皱好看的柳叶眉。他知道五爷做事断没有这么随性。五爷接下来说的话让萧采荇有点不好意思,他说随你喜欢。

萧采荇脸蛋有点发烫。他张开折扇扇扇风。折扇上正楷手书参差荇菜,是五爷手笔。“我发现你最近情话说得特别好。”

五爷抓过他的手,含情脉脉道,“从前没有抓住机会说,现在有机会就要多说。”

五爷自从和为人口直心快的小黑搞好了关系,情话是脱口而出,半点儿不忌惮。说得萧采荇是心花怒放。

胡医懒得看,空白折扇一遮,筷子一放,问剩下的人,“走官道还是小道?”

按常理,逃跑是走小道的。官道是要过城门关口检查。于是定计,走小道。

这边商议完。那边人直接不见了。

战楼兰给自己夹了块红烧肉。见怪不怪道,“回房了。”

众人恍然大悟,哦,回房了。

一炷香后,房门打开。他们五爷从二楼雅间翻身下来,“叔夷呢?”

一楼食客对这有楼梯不走非得翻栏杆的武林高手很是不理解。饶是如此仍抗拒不了鼓掌的耿耿热情。

知晓真相的一桌人心里纳闷:你把人拐了还来问我们?

小黑给小将军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在主子房。”

本来他就奇怪为什么小丫头会正好出现在城门。刚刚被她翻出白骨的箭伤吓得不轻,忘了问。刚才五爷抱着他说糟粕黄汤远离京畿。他这才想起来这事。他向来是存疑便问,心事搁不到明日的人。是以,使了个缩地成寸就过来询问。顺便躲了这白日宣淫的五爷。他素来喜洁,实在无法接受奔波好几天、不曾沐浴、不曾熏香,还要做那档子事儿。所以,他逃了。

他相信辅王府内没有内奸。那他们要离开京城的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他急需一个解释。萧采荇上得二楼,皱起眉头。此处为何鬼气森森?

长期与鬼打交道,闻着味儿他就知道这里不干净。当然,阎王爷在场,多少有一些小鬼来求轮回。

问题是实在是太多了。萧采荇数了数,光是近鬼就挤满了半间屋子。

可是这一路上并不见她召鬼。若是此地鬼魅丛生,他七弦公子绝对饶不了人。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鬼不是召来的,不是客栈的,是小丫头以身养魂,自己带来的。

以身养魂者,顾名思义,把这些个妖魅鬼怪带在身边,随时以供驱使。他自己也养过画皮鬼,深知此道十分耗损心神。是以,他利用画皮鬼也就那一次而已。此刻,这小丫头竟然养了不下三百的鬼魅。如何受得了?“难怪伤口总是好不了。”他在心里嘀咕道。

萧采荇后退两步,走到隔壁房间里坐下。桃花眼一闭,心念一动,弄雪剑魂与他两相交换。成了萧采荇蒙着模糊的剑魂之身站在阎王爷面前。

一近鬼鲁莽道,“主子,我看那什么胡医就是个蒙古大夫!什么膏药啊!放屁!你都疼成这个样子了还那么一大坨打下来,也没见有什么好转。要我说,待我进门去割那萧采邑两滴龙子心头血,胜过多少灵丹妙药。”

小丫头道,“很好。有了谋害之心,杀人之意。黄父,吃了吧。”

黄父为黄父鬼,同为鬼魅却同类相残,以百鬼为食。幸好,他们不经常犯饿。

近鬼道,“不是吧?主子。我开玩笑的。不带这样儿的啊!那仲春小儿拿迷魂草坑你,你都没对他怎样?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谁让他是真龙天子,是主子你外甥呢。”

小丫头道,“跟这个没有关系。仲春他是个好孩子。我和他结了死契。他答应我不插手的。”

所谓结了死契,就是必须守诺,违者,立毙。那么玄武门拦他们,就不是皇上的命令,当真是这兄友弟恭的太子吩咐。

仲春?萧采荇记得这是当今皇上名姓。直呼其名,小丫头难道与皇上相识多年?

这边萧采荇迷雾重重,那边小丫头又道,“我很早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我萧灵的帮手只能是不伤人的好鬼。老近鬼,横三竖四。”

被唤作老近鬼的粗鲁之人捻起白子,落了下去。又拿起自己的黑子,苦苦思索下一步。周边一圈鬼魅看着他拧得死紧的眉头,嗤嗤偷笑。棋盘上白子四手连成一线,已是必胜之势。他尚身在此局中,不知云深处。

“怎么了?他下了哪一步?惹得你们这般嗤笑?”

“主子,他还在想呢。”

“哦,那是得好好想想。慢慢看,慢慢想。”说到最后,小丫头自己也笑起来了。声音是带着颤动的笑意。

萧采荇走上前去,捻起一颗白子。素手一下,五子连线,胜。

醒悟过来的老近鬼扔了黑子,抱头悔恨不已。周边小鬼狂笑不已。小丫头也张口大笑,笑声爽朗震惊了整个客栈。嘴巴越张越大。笑到最后突然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声音。百鬼看着那一个渐渐清晰的面容。呃了一下,就这么张着嘴呆了过去。不明真相的小丫头疑虑地问,“怎么了?”

萧采荇换回本音开口问道,“你看不见,是什么时候的事?可是那箭上有什么寻常大夫辨不出的剧毒?”明明看不见,还欺瞒我这么久。萧采荇很是心痛。心痛这个靠着窃听心声,靠着近鬼耳语才得以知晓周围的幺妹儿。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死寂了好久。萧采荇很有耐心地等着。等来一个答非所问。小丫头笑道,“没有毒。话说,这才修到索骥,便这般厉害了啊?想不到啊,想不到。移魂能把我这阎王爷都骗过了。年轻有为!大有可为!”

“你若是伤得轻一点,何至于此?说吧。我死后,萧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丫头咬着唇,斟酌一下。似是而非道,“你知道,人嘛,生来就是为了死的。我不是人。所以我得看着他们死。看着看着,便不想看了。我不想看,眼睛也就乖乖听我的话了。就是这样。事情都过去了,就让他过去。我不想一直活在上一世。说完了。好累。我要睡了。”说着就去摸那锦被。

萧采荇扶她躺下,给人盖上棉被,细心压好被角。跟很多年前一样,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一声晚安,出门去。

她不肯说,萧采荇也不忍心逼迫她。他决定自己查清楚前世身死之后发生的一切。从前,他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不是五弟的错。现在,他全部都要知道,他要一个确定的真相,一个真实的前朝。

搓洗半天还用香料熏干衣物的五爷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进房。“怎么看起了前朝史?你不是一向不爱看这些夫子正论的吗?”

萧采荇捧起一缕闻了闻,还算洗得干净。“有点事要查。你对萧三郎死后的大禾怎么看?发什么呆啊。”

这名字让他想起清雅舫那段荒诞、愚蠢、不懂珍惜的过去。他自背后抱着人,“萧三郎?前朝的淫乱三皇子?”

“呃,嗯。”他也想起来了那段日子。早知道就不坚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玩意儿了。见机行事也是君子。“就是那个萧三郎。”不是清雅舫,不是秋分房。

“野史上说是弃三保五。我认为可信。如果一个皇帝要抹黑一个人,自有史学家为他磨墨。”

其实三皇子真的没做什么。他只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你认为,”这是萧三郎心里的刺。藏好了依然不时跳出来,隔得他生疼。他捂着气闷的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这是不是,五……五皇子,设计,谋害。”萧采荇本来以为,烧了琴谱便烧掉了过去。原来有些伤痛从来不会忘记。

“决不可能。”几乎是脱口而出。

萧采荇追问,“为什么?”

五爷拍拍他的背,给人顺顺气。

虽不确定他的叔夷为何如此执着于一个已死之人,仍详细分析与他听,为他分忧。“其一,太巧了。五皇子提枪出门要杀人灭口,他才来。若我是他,定是让人捉奸在床。这样方能辩无可辩。其二,要谋权夺位,光是打倒一个三皇子便把自己拉下浑水。大可不必。其三,完全可以拉上最笨的六皇子,来个一箭双雕。”

叔夷的头发散开来。挠的人痒痒。五爷大手往上,饶有兴致地逗弄了一下他那如墨的长发。

“若说是四皇子安排的,倒还可信一些。前朝遗事,当事人都不在了,是是非非谁说得真呢?”

心头刺被连根拔起,萧采荇松了一口气。感觉心中压着的大石滚落了一块。他说得对,五弟不是傻子,没有拿自己当诱饵自毁名誉的可能。

不知他心思的五爷贼手顺着头发溜进脖子,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萧采荇一个转身,逃开魔爪。两人面对面。萧采荇现在没有心情迎合他这点小心机。他急着追问道,“除了三皇子还有没有别的看法?若然生在皇家,亲历其事,那是怎样的心情?”

五爷无奈收手,“看着至亲互相残杀,还能有怎样的心情?我不愿那样。”

萧采荇低语,“我亦不愿。”

最是无情帝王家。若前世只有这些,真不愿活在前世。他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欲望。想找齐七个人,玩那乾坤震离的小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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