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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总想当情圣 求而不得 章五醉春风

仲蒿四十五年。

“画舫来了!”大山汉子的吼叫响彻云霄。

调皮的孩子唱着民谣看大船。“二月二,龙抬头,忤逆媳妇发了愁。二月二,龙抬头,媳妇媳妇别发愁。”大户的孩童听见了,纷纷从高楼窗棂中抬出头,伸长了脖子看。也有人偷偷在岸上跟随,只为窃得两声宫商角徽音。

商船渔船通通退避三舍,这才容得下三层红门画舫游过大运河返京。这艘画舫是全京城最大的酒楼凌霄楼旗下产业之一,唤作清雅舫。

船头弯道处大广场是唱戏之地。说正史,开九州、灭岭南。偶尔有公子哥儿包场唱那崔莺莺穆桂英。三架马车并排可过。步廊宽一驾。隔音效果绝佳。上下层喊话尚且听不清楚,需得专人上下通报。更妄论床笫私语,孟浪淫词。食坊,小铺见缝插针。买花郎、糖人师傅、画舫小贩穿梭其中。热闹繁荣堪比东便三街。饶是如此,船尾依然没有被占用。有情人勾肩搭背沐浴爱海与罡风。少数仰止痴儿参差其中。临渊羡鱼者不计其数。

清雅者,琴棋书画也。清雅舫分三层,每层左右四间房并排,合二十四间。从左往右,自下而上,以二十四节气命名。这二十四房才是清雅舫的享乐重地。

三层三品,一层一境界。

最下层是舫。只要给银子,哪个都可以进。左边是抱琴女,司棋女,说书女和入画女。右边是七弦倌,黑白倌,纵横倌和丹青倌。正是左阴右阳之数。有书生最爱入画女,千金求之。燕窝铺茱夷,樱桃点红唇,再逐一细品。有商客独钟黑白倌,一个价钱两份享受。只是累了自己做上又为下。

中层是雅,一切听主人的。给了金子,还见不着面子。雅层的规矩是纱前听赏。所有客人和隔间主人中间都围了厚厚的绸罗帐。每个主人都配了一个护卫,如果没有那就是主人本身功夫底子好。依然是赏琴听曲,斗棋作画。你觉得亏,那楼下有请。雅层变动最频繁。因这斗琴比画在公子圈子里是常事,动辄比出个一二三季亚冠。你来清雅舫买一间房。名声凌霄楼帮你传出去。你要走,没有人拦。当然,不是你说来就可以来的。你要经过清雅舫甘棠老板的审核。因而民间传言这位见不着人的甘棠老板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有些恃才傲物过来挑战的,无一例外全都羞愧遁走了。

上层为清,还真没有人说得清它是做什么的。因为没有人进去过。有传言说是炼丹的,永葆青春、长生不老那种。有传言说是琴棋书画成了精,故而凡间之物不可比。更有传言说是皇上本人过来修仙成道的。当然,皇上本人否认了。

此时,雅层,芒种间,五爷正在品琴。

娃娃脸的甘棠急急来报,“爷,有公子哥儿来比琴。”

“步廊候着。下次再慌张让胡医给你配一副哑药。”

“不是。爷。这名男子面如冠玉,比那万两黄金还要来得迷人。不看可亏大发了。不对。爷你不贪财。怎么说呢?比前朝十一岁萧家长子萧至尚还要颠倒众生。”

萧至尚,顽妹一副丹青留下英姿。侍女收拾之时,被那墨迹未干的画像摄了心神。同行女见其久未归,来寻,也被迷。暗取白纸覆其上,拓了美人袖藏回家。自此,画像流出宫闱。引发一朝上下男女同聘,求婚的队伍排出了东便三街五十里开外。萧王以年幼为由,禁止其私自出宫。奈何挡不住多少墙头登徒子。大禾皇朝更是一度吹起了断袖分桃之风。

五爷拨了一下碧螺春,心里直摇头,就这点出息。嘴上不紧不慢,“安排在秋分房。”

芒种就在秋分对面,中间的步廊宽一驾。五爷提一口真气倒是可以听到隔间半点声响。

甘棠这见色起意的家伙一脸狗腿相儿,“公子请!哎呦!公子当心!”

“有劳。”怎么会有人声音温润得似溪水滚过鹅卵石,在人心里咕噜噜地直冒泡?

怎么会有人坐在琴房侧着耳朵听隔间人说话?虽然声音真的很好听。琴侍无声调音。

“公子稍等,我们当家马上就到。”

见美人面有难色,甘棠急急回转身,抬脚要走。果不其然。“哎!掌柜的!”

“哎!在呢。”得逞的甘棠心里暗爽,这一声真是哎呦喂!

“可有别的房?秋分秋分,寓意不好。”

西施颦眉莫过如此。“这个真是对不住。这房间是我们当家吩咐的。”

“这……”

“其实公子大可放心。琴侍在对面芒种,琴官一律安排在此房。再者,秋分前有白露后有寒露,公子你这样的玉人来了,正好补了秋分的水缺儿。”

隔壁的茶盖盖了一回。“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摇铃。”

隔壁的茶盖盖了两回。“小人定随传随到。告辞。”

在隔壁的茶盖盖三回之前,甘棠顺利赶回芒种间,保住了小命一条。

五爷虎目瞥了他一眼,整了整玄色暗金莲纹长袍,迈开四方步,向秋分房走去。推开房门,回身关紧,端坐上方。

“在下出身寒门,略懂音律,不知是否入得甘棠先生法眼。”红罗帐很厚,萧三郎只能从隐约浮动的影子中判断有人来了。

五爷直勾勾盯着来人。似要从这红罗帐五脏庙中看穿人心。要买下秋分房不便宜,出身寒门是没有希望了。“来斗琴的?”

调琴的素手被这声音吓得顿住了。萧三郎本是听闻甘棠老板的琴技来求教一番。此刻措不及防遇到心上人,有点不知所措。五爷此人算不得面目狰狞,可惜向来不苟言笑,一旦不把假意笑容安上,虎目一瞪就可以吓死人。加之萧三郎往日所知的五爷一向抱着它如珠如宝,拉下脸吓自己都舍不得。此刻面无表情的他太过陌生,萧三郎有点害怕。

狂妄自大,自荐草席的门客见得多了。

他不是孟尝君,没有白养三千门客的习惯。但是此人眼光中有退避之色,好像他是什么吃人的老虎。这让五爷很不舒服。明明刚才和甘棠聊得那么开怀。

萧三郎稳住心神,尽可能不露怯。平淡道,“甘棠先生,在下只为以琴会友而来。并无半点好胜之心。”

五爷掀开茶壶盖,空的。甘棠这个机灵鬼。

“弹吧。还有,我在家中排行第五,叫我五爷。要得甘棠先生赏识,先过我这关。”

趁他低头试音,五爷迅速勺一把茶叶,暗中运足内力往绸罗帐一角弹。一指宽小缝被掀开,随即又合上,恰似风吹柳叶拂江面。

最好的春色,最撩人的湖光,遇见最美的人。

“五爷,这曲子费了我半生心血,您可得细细听来。”

他弯唇狡黠一笑,五爷忘了倒水。

转弦拨轴三两声,未成曲调心先悲。

这是开始了。倒上水,盖上茶壶,听琴。

他的形同陌路让萧三郎心里很是难受。与那杆金枪刺穿身体的时候,一样的难受。他要给前世枉死的自己报仇雪恨。

骨节分明的柔荑拂过七弦,带出春寒三分冽。铮铮声中让人忘了身在何处,只觉地陷三尺,吞人入腹。

五爷皱眉,此琴主戚,此人何意。他还没有想明白,心肝儿已被无形的琴声揪紧。是松是紧,是生是死,全在抱琴者一念之间。

琴分四季,很好懂。序起于春,倒寒料峭风不暖。皱眉。亢而为夏,滔天战火齐嘶鸣。身处水火,四散奔逃,汗流浃背。转弦是秋,西风瘦马凋碧树。柳暗花明,却是敌营。手起刀落。落处属冬,白雪茫茫真干净。

一曲奏罢,未语泪先流,欲说还休。

门外听琴的,心头似塞了炭火寒冰各一边。

五爷的碧螺春拨了一半,被他看丢了一半。

萧三郎压住澎湃汹涌的悲愤,尽可能平静道,“在下告辞。”

前世便是如此。山有山兮木有枝,心念君兮君不知。到了最后躲不过金枪穿心过。什么爱恨情仇,得偿所愿,到头来不如苦恋。

雅间的房都有两门。进来的时候主人先到。主人走的时候依然无缘一见。主人走的是暗道,不经人过处,不闻舫间物,不知心何往。爱恨从来相伴相生,岂有泾渭分明的道理。

秋分房,碧螺春被五爷看出个四季变换,叶落花开。将醒过来,抬头,人不见了。快走两步在步廊逮着甘棠。

“人呢?”

“爷,人走了。”

五爷松开他,一个人郁郁不乐,“找人跟着。为什么不留住他?”

“爷,雅间主人从来去向自由。”这是你自己定下的规矩。

“下次来让他住大寒房。”

甘棠心想,人家也没有说下次还来啊。

他忽然想起一事,“爷,那不是你房间?”

“就是本王房间。”他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金玉赠君子,香车送美人。他自认为清层八房,没有比他那里更干净的地方。

甘棠面有菜色,“爷,我看这美人儿不是干那事儿的。”

五爷瞥眼看他,很是不可思议。一个人是如何做到如此心术不正的。他横眉冷竖正经道,“想哪里去了!本王那儿清净。”

甘棠一脸此人不可信。

五爷随手点了一个近侍,“江舟你说,是也不是?”

江舟二话不说点点头,“是。爷说的都是对的。”

五爷又问,“江柏你说,本王是不是存了龌蹉心思?”

江柏想了想,说“爷说不是就不是。”

“就不是!你们,不许靠近大寒房。甘棠,口水。”声音大得整个雅层的人都听得见。说完,甩袖而去。

目送五爷离去的江舟不明所以,“哥,爷今天怎么这么聒噪?”

被下命令擦口水的甘棠嘻嘻一笑,“叫春呢!”

江柏飞起一脚,踢在他膝弯上,“甘棠!少在我弟弟面前粗言秽语。看我不打断你狗腿!”

甘棠差点跪下,揉揉自己半两肉,“啧!大石头,小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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