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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总想当情圣 求而不得 章八鬓边华

月出东山,和兄弟们打过招呼,安排好守夜的人,男子从清雅舫最幽深的船底踩上清层。此人剑目星眉,相貌堂堂。贫苦人家保养得不好,手上纵横交错都是一些小伤疤,做惯粗活的老茧异锋突起。一身健壮筋肉,显出主人平日里的勤奋劳作。鬓边两络华发,被他小心藏好。脚步稳健,倒看不出来已是年近而立。

此人正是背地里操纵清雅舫一船人生死的船长蒋标梅。

那一年,卖猪肉的他下定决心,独自踏上清雅舫,上了五爷的船。

那一年,五爷问前来应征的蒋标梅,“开过几年船?”

五爷知道这是府里的厨子。五爷平日里不常进厨房,对这冬笋小排能手还是小有耳闻。冬笋小排随便哪个都会做就是没他做的笋清肉嫩。他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让你学。别人看了,依葫芦画瓢就是难画半点风骨。若不是他近年鬓边白发渐生,五爷都要怀疑他懂什么妖法。入府两年,兢兢业业,是个好厨子。这是此时的五爷对他的全部评价。

蒋标梅摇头,如实告知。

五爷愕然,又问他入府之前是干嘛的。是个纤夫也算和跑船沾个边儿。

他半点没有隐瞒,“卖猪肉的。”

五爷心中万马奔腾都是为什么,便开口问道,“卖猪肉的你来应征什么船长?”

“班超念书念得好好的他从什么戎?陶朱公当官当得好好的他经什么商?”

五爷语噎,他觉得慧眼识英才的自己这回看走眼了。

一开始只是当个船工,五爷同时聘了几个跑惯船的,老手带新手,慢慢养人才。但是有些人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好比蒋标梅。没几天五爷过来察看情况,所有船工都对蒋故事赞不绝口。五爷喜出望外,破格把他升为船长。就连要求住他旁边的小寒房,五爷也点头同意了。自此,蒋标梅目标达成。

霜降间没有点灯。“今日怎么这么早睡?”看不成心上人,蒋标梅只好悻悻然回房。

一点灯,听到人说,“标梅,我今晚和你睡。”说话的蓝子松已经理所当然在他床上躺着,没有一点占了他人卧榻的不好意思。

蒋标梅剑眉一横。“不行。”

“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蓝子松自床上坐起来责难道。眉目里仍是那年捧着圣贤书听他讲戏的剪水秋瞳。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蒋标梅自觉老了,再也追不动这个活泼的少年了。“那是年少无知。从前说过的话,答应过的事,都忘了吧。我们都长大了。”

蒋标梅的爷爷是进士,做了个小官。上面吃民脂民膏吃得肚子流油。他一生气辞了官。又怕被报复,干脆拉上独子远走他乡。蒋标梅的爷爷和父亲为了生计,走南闯北做买卖。二人很是潇洒走了一回大禾江山。

后来刚好碰到娘亲在打家劫舍。这架一打,姻缘便结下了。生了蒋标梅,五年后又生了蒋青竹。

后来蒋标梅爷爷寿终正寝在路上。父母扶棺椁行歧路,不幸被猛虎咬死。

他搬到东便三街,靠着一点手艺养活妹妹青竹。爷爷教过他识字,算账不成问题。继承了父亲的百般手艺,价钱厚道很受欢迎。他爱讲各地风俗。小孩子都喜欢来看他修鞋补伞顺便听故事。是以,东便三街很多小门小户都看上了他这么个女婿。每次被他以要照顾年幼的妹妹为由拒绝了。

有一次他兴许是被问得烦了要解解闷。顺手抱起坐在身边念书的子松,调戏道,“子松子松,你那么漂亮,长大给我当媳妇儿好不好?”

彼时蒋标梅十七,子松五岁。颇有些猥琐大叔诱拐无知男童的味道。

谁知道子松认认真真想了想,道了声,“好。”

往后,子松娘亲不小心摔了腿不能出去摆摊,只能在床上绣点东西。日子越发紧巴巴,连肉都吃不起。他干脆摆个摊,卖起了猪肉,时常拎着特意留的筒骨说卖剩了没人要送你娘俩。人家问起怎么突然卖起了猪肉。他不害臊地答,得存钱娶媳妇儿。人问要娶哪家。他但笑不语。有长舌妇把这话告诉他娘,子松娘也笑笑。

蒋标梅其实挺害怕她的。她总是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让人拿不准。

为这一声好,子松特意来猪肉铺上澄清过。自己大笑着说,骗小孩儿的事你一个男的怎么当媳妇儿?那时,子松已经长开了。手长脚长,眉清目秀,穿着新剪的水色长袍,系了发带,有儒雅夫子的味道。

子松娘笑着说,“孩子长大了。”他点点头,嗯了一声。不然,还能怎样?

蓝子松一直不理解这个不读书的猪肉佬为什么这么有魅力。自家亲娘成天恨不得来一场抱错婴儿把这邻家小哥拐带回家。

他小时候的确很是喜欢过一阵。那时候圣贤书读多了腻,听个说书缓个神,这一听就醉进去了。进了五爷府,上了清雅舫。见到对门住的是标梅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船工。”

一个船工还能住清层?骗小孩儿呢?“说!你为什么来这里?”

“青竹在楼下说书。”

楼下,小暑,的确是他妹妹长年驻守的地方。青竹说的故事都是从她哥那里听来的,子松早就听腻了。但是来往的客人没听过。再者,真没有哪家闺女比青竹说得好。就这样,竟让她在这流水一样的雅层坚如磐石地扎根下来了。

要照顾妹妹。标梅是好哥哥。理是这个理,心却不是这个心。

是他引诱纨绔在他边上调戏妇女的。是他逼他出手相救的。是他领人进五爷府上求庇佑的。是他嘱咐人多表现,修修花补补瓦的。是他提建议说用擅长的冬笋小排抓住王爷的胃的。是他告诉五爷,标梅会给狗治病的。

但是他没有让人来清雅舫。标梅这种脱出他控制的感觉让他觉得不舒服,又不知道哪里不舒服。硬要说就是好像抓了十三年的绳子断了,纸鸢飞走了。长大了便可以不守诺言了吗?说好的,什么都听我的。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蓝子松一锤定音,直接掀被子睡觉。

蒋标梅无奈,吹了火烛,准备过霜降睡一晚。

蓝子松不干了,“你要把猪肉味儿还是机油味儿带进我房间?”

其实这话纯属无理取闹。蒋标梅屠夫出身,房间却收拾得比他还干净。为免味道熏到子松,他交班洗一次,回来再洗一次。

这些事蓝子松都是知道的。他就是不舒服这个猪肉佬远离自己。

蒋标梅拗不过他,背对着躺下来。心想将就一晚吧,疏远这事得慢慢来。

谁知蓝子松没话找话说。问道,“你妹妹呢?

青竹一个女孩子家家。每次清雅舫收了,蒋标梅都要亲自送到家再回船上睡觉。一来一回不闹到二更天不算完。最近倒是每日都见他早归。

“她要勾汉子我跟着干嘛?”声音里有点隐怒。

蓝子松一个枕头砸过去,“粗鄙!”

静下来想想的确每天都有一个佩剑的小伙子来听书。

蒋标梅接住枕头,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把自己枕下的那个还回去。

蓝子松伸手取回,并未察觉。

“追子松哥去!耽误我终身大事跟你没完!”蒋标梅突然想起白日里妹妹说的话。当时听了这话,心里很是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心酸。现在换了个人,换了个地方,他的心酸也换了一份。

蓝子松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他问完,发现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二人就都沉默了。

两人同床异梦,直到二更时分。

“你大半夜不睡觉,蹭来蹭去干嘛呢?”管蹭不管泄。

蓝子松硬撑着睡意,瞪大剪水秋瞳。“有事要办,我不能睡。”

蒋标梅给他拉了拉抖开了的棉被。装作长辈教训晚辈。道,“谁说的?傻不傻?有事白天做。长命功夫长命做。”

蓝子松自觉和这笨蛋说不清楚。只告诉人结果。“这事非得夜深人静时干!”

这般没有道理,蒋标梅更加不能从。“歪理。不睡……嗯?”

听得那边有动静,蓝子松伸手捂住笨蛋的嘴,“嘘!”自己在墙上掀开了一个五指见宽的洞。

蒋标梅也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小声诧异道,“这里怎么会有个洞?”

蓝子松附上他耳边,轻声道,“甘棠安来偷看的。结果房间被你占了。”

蒋标梅摸摸发烫的耳朵,小声道,“你不要在我耳边说话。痒。”心里痒。

“嘘!来了。”

五爷自窗边闯入,两人抱作一团。那萧三郎一派孟浪。郎有情来君有意。说好的耽于男色流连花丛呢?明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蒋标梅拉过他,把洞堵了,劝慰道,“五爷也是男人。”

“岂有此理!萧三郎不可留。”剪水瞳一转,计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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