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助他修道。的确算得上奇淫巧技。他笑笑，说声知道了。温润如水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百卷堂尤为响亮。

“知道什么？”

小黑在这呆立半晌的人儿面前摆摆手。

萧采荇拂过他的手，伸手摊出书卷。“拿到了。”

“枯木逢春卷？竟然被你找着了。”大清早流着哈喇子，被小黑子叼着脖子过府的萧灵被这书卷味一激，胜过当头冷水。

萧采荇把书卷塞人手上。叮嘱道，“你把这疗伤的法典修了。母后怕你不懂，都细心做了备注。”

“个鬼！备注全是错的。”说着提笔就改。红烟一念她就来气。她完全不觉得这只有她和萧晓能看见的书卷，她身上一只近鬼可以轻松阅读有何不妥。

萧三郎拦住她，“只有这一本。”你这一改面目全非还让人怎么看？萧采荇可是还记得这书是暂时借过来的。

小丫头诧异地看着他，手一抖，摊开三本书，“你告诉我这是一本？”

萧三郎蒙了。母后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真真切切只有薄薄一本。怎么到了她手上就莫名其妙多出两本来了？

小丫头见他这痴呆相，知道是被哪个法力高深的蒙骗了。遂解释道，“你被那人骗了。这是三卷一样的书卷。叠在一起成了重影。看起来便是只有一本的模样。”

萧三郎这才想起临别那一眼，分明是内里有乾坤。心中笑笑，还真是这古怪的母后作风。

小丫头尖尖鼻子凑上前嗅了嗅，“鬼味。”又嗅了嗅另一本，“萧家的味道。”好像踩到狗屎一样满脸嫌弃。一下子皱起眉头，“连五台山臭道士酸馊味都有。”

如此评头论足一番。这才冲着他再次抖开一本成三卷，道，“你随便拿一本。”

萧三郎手伸到萧家味道那本，见人拉长了脸。又移到鬼味，小丫头立马笑逐颜开。再移到另一本，小丫头眼睛里能闪出星星来。他又伸手到一开始那份。

小丫头怒了，“耍我呢！”

“就是耍耍你。”萧三郎说着取了她最不喜欢的臭道士味儿。

小丫头脸上笑开了花。“还是三哥哥疼我。我去无名山修炼修炼。养好伤再来找你。”

萧采荇一听就急了。她这是真不知道在无名山谁袭击的他们。他用折扇猛点这笨蛋的额头，点醒她。“不要下地府。去天山。安全。让天山圣女遗像为你护法。”

小丫头被点得一愣一愣，“她与我非亲非故凭什么护着我”

萧采荇还以为她全知全能，真是高估她了。搓圆了她的小尖脸，很想知道当初怎么就错以为这家伙的本事上可通天地了。“怎么你对自家门派这么不了解？”小白痴一个。

“猪……哦……嗯……”小白痴从他魔爪中把自己解救出来，这才挤出来完整的话。“就我们加地府六人还门派呢！”

往后可没有这等福利了。萧采荇趁机多揉两把。“我们和五台山同宗。你知道不？”

小丫头挣扎半天，还是被掐，干脆随他去。“不知道。难怪我觉得云中逵教的剑法这么熟悉。”

那五爷学的果然自始至终都是萧家枪法。他无师自通的事也就有个恰如其分的解释了。小丫头遂不再有疑。

萧采荇真不知道这小白痴是怎么在这个世道活下去的。还是得自己护着。

他开门见山道，“天山第一个圣女还是我们母后的师傅，是鬼道师宗。你知道不？”

小白痴一脸见了鬼的样子，真好玩。

萧采荇抬手帮她把张得过开的嘴巴合回去。“走吧。养好身子回来，哥哥陪你玩游戏。”玩儿乾坤震离的游戏。可惜只能集齐五个兄弟。

“我回地府一趟。睡觉的被窝我要带走。有什么事你找小黑子。”说得好像回家吃个饭那样随便。

她所谓的被窝就是当年大婚，蔡王送的天山玉女足。自收到此礼，这小白狐就没有一次回房睡。天天抱着人家脚丫子流口水。萧镐京不用半夜起来给她盖被子也乐得清净。不知怎的，除了她以外谁碰冷着谁，那玉足就认准了她一人。想来应是地府之物，以她为尊。

身子一晃，连同长三丈高六尺的血色玉足一同，消散无形。

五爷府，五爷寝室。

“三哥还要不要？”五爷嘴里含着沙饴石蜜，和三里坡那时一样坏坏地问。

萧采荇坐在他对面，殷红小舌一卷。“要。”

叔夷最近嗜甜如命。糖莲子、冬瓜蜜饯，一个都不能少。今日更过分，直接吃上了沙饴石蜜。还让自己含化了，喂着吃。

沙饴石蜜这种江南贡品，是江浙人把采收过多的甘蔗用来榨糖得到水状的饴糖，再糅合烤制成形得到的。指甲大小便让一向面不改色的五爷扯眉抽眼。

“三哥，我们不吃了好吧？甜死了。”这个称呼也是他赖着要叫的。也不知为何。

萧采荇爬上桌子，抬起他的脸。低头亲了上去，抢着他嘴里的糖，含含糊糊问甜不甜，喜不喜欢，不许说不喜欢。

小五爷高高竖起叫嚣着说很喜欢。

五爷一伸手，抱着人转了一圈，扔上床吃了个一干二净。

叔夷特别积极。好像赶着把以后的也一并做了。嘴里哭着闹着说不要，身子却是火一般的炽热。一双玉腿缠着人腰，再无力支撑就是不肯放下。嘴里反反复复都是“你抱抱我。抱紧我。一直抱着。”

五爷一高兴，多做了两回。他的叔夷喊得嗓子都有点沙哑了。五爷摆正他的脸，一个吻封住了他的哭声。下面不停。

叔夷累得趴在锦被上，手指都动不了一下。一碰着锦被便说硌得慌。

五爷在他下面垫着。

“都是你。”

“是我是我。都是我害的。”

“混蛋！我舍不得你。”哭着又要亲上来。

五爷总算后知后觉发现一丝不对头来了。把人抱紧，生怕丢了。五爷问他怎么回事儿。

萧采荇桃花眼闪着泪花。笑着不知道安慰谁。他说，“我命中有劫。就在今日。我打不过他。出去躲个两三年。若我三年未回，我准许你把我忘了。”又担忧地补上一句，“记得，三年内，一天都不许忘。”

五爷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铺，和当年在秋分房一样，呆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