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宫廷,连生活都有着镶金镀银般沉重。
天朗气清,夏风懒怠动弹,鸟鸣声接连不断。时至中午,柳姁才朦朦胧胧醒过来。
揉着惺忪的睡眼,柳姁起身四下打量着陌生的房间,忽然想起昨夜的事情,脸羞红一片。
“奴婢菖萸,拜见娘娘。”一个明快的女子,发间还别着一朵碧蓝色的指甲大小花。
“奴婢女乔,拜见娘娘。”一个小心谨慎的女子,照着菖萸的话去问安,不敢多说一个字。
尽管前一晚喝了酒,柳姁却未感到一丁点不适,她起身撑了个懒腰,对她们笑着说道:“免礼。”
用过午膳,柳姁便在院中自得其乐。
她瞧了一眼门上的匾额,流畅的草书写着三个字:从风阁。任凭她掏空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许是随意取来的吧!”想得脑仁儿疼,索性也随意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我觉得也是。”亓昭仪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故意迎合着说,只是这一架一式,都来者不善。
“随便的乡野村妇,自然该住在这样随便的房子里,房子也只配有个随意的名字。”她接二连三说了不少,柳姁只听清楚一点——亓琚来找茬儿。
与其在这里争辩这些各花入各眼的事,倒不如坐下说说宫中女子的常事——争宠。
亓琚没料到她会被请进从风殿,一时怔在原地。柳姁出言提醒了多次,她才别别扭扭进了门。
菖萸倒来茶水。
亓琚只喝一口,便尽数吐在地上。边以手帕擦拭,边嚷着难以下咽。
柳姁只是抬抬眼皮看她夸张的讽刺做戏,面不改色,继续喝茶。
“见识浅薄之人果然不挑剔。”亓琚笑笑,句句带刺。
当初在公主府,亓琚的刻薄便显露无疑,这时候更是接二连三地咄咄逼人。只是任她如何讽刺,柳姁只是左耳进右耳出,随她怎样。
争吵要一个争,一个吵才能完整,两个人最后面红耳赤,是对一场完整争吵最起码的尊重。
一方的沉默接受,房间里亓琚的独角戏演着实在无趣。在柳姁第五杯茶后,亓琚带着一肚子闷气离开。
第六杯茶喝到一半,估摸着亓琚已经走远,柳姁“腾”得起身冲出房门,站在写着“从风阁”的匾牌下,蹙眉打量半天后,略带失落地喃喃自语:“你究竟是何意思?难道……真的只是随意取的?”
“当然不是。”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男声,柳姁吓得往旁边一踉跄。
刘濬被她的样子逗笑,刚要开口解释她的疑惑,从风阁上下已经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柳……臣妾参见皇上。”柳姁颤颤巍巍说道。
即便是遣退众人后,柳姁还是十分小心恭敬。
过度的尊敬是对生疏之人的防范。
刘濬不悦。他贴到柳姁面前,近得连二人的呼吸声都能清楚听到。
“亓琚来过?”刘濬关心询问。
“回皇上,是。”柳姁按部就班回答。
“她可有对你说什么?”刘濬语气中关心稍减,怒气略增。
“回皇上,亓昭仪并未多说。”柳姁仍旧那般循规蹈矩。
刘濬突然一把将她箍住,死死盯着,手臂的力度逐渐加大。
终于,柳姁感到不适,带着渺小的希望挣扎。
“皇……”话还没说完,刘濬用一个有力的吻打断。
不一会儿,刘濬抬起头。
“臣妾……”又一个吻。
柳姁隐隐觉得嘴唇有些痛。
又一会儿,刘濬再次抬起头。柳姁尽管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那双眼中的怒气还是看得懂。不敢再说话,言多必失。
刘濬见她放弃,又加大手臂力度,空闲的一只手拂过嘴唇。柳姁只觉腰快断了。
“四下无人时,你若再敢称我‘皇上’,我要你第二天不敢见人。”刘濬说完,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下,红通通的印记鲜艳夺目。
“你!”柳姁气盛语塞,满眼怒气瞪着刘濬。只见他淡淡一笑,松开手,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此法甚好。”
他若不是皇帝,柳姁定要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骂他个体无完肤!偏偏他就是皇帝,他如何如何,都是对的。
柳姁咬咬牙,头也不回地钻进房里。故意重重摔门给刘濬听,借此发泄。
刘濬仍旧只是一笑,跟着进去。
角落偷看的清扬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
柳姁趴在铜镜前,刚要抬手去擦,听到刘濬的脚步声,还是放弃了。她反复提醒自己:刘濬是皇帝,他再如何客气自己也不能当真。
刘濬看她傻愣愣站着,以为是气急败坏的结果,于是笑着上前,将她脖上的红色一擦而光。
柳姁瞟了一眼铜镜,发现果然了无痕迹。她又难以置信地凑到镜前,反复确认。这时刘濬从袖中拿出一个胭脂,暗暗偷笑。
精致的小瓷盒出现的那一刻,空气弥漫起淡淡桐花香,还是那般若有似无,不浓烈却深深撞击在心上。柳姁看着它,无言以对,说不上生气,也说不上原谅。多少有些诧异:刘濬这么大的人了,还有小孩子的调皮一面。
刘濬没有百转千回的玲珑心,却有颗文人细腻的头脑。他轻轻拥柳姁入怀。
“我只想你我能在人后做一对寻常夫妻。你慢慢了解我,我全部迁就你。”刘濬是拿出一颗初心待她,一字一句都不假。
“了解你又如何?你迁就我又如何?若不是你灭了我满门,我怎么能到这种地步?”对于他的剖心剖腹,柳姁反倒读出一丝讽刺。只是她不敢说。
入夜后,刘濬没有丝毫要离开的迹象,这让柳姁忐忑不安。除去昨夜醉酒,这是她第一次清醒着和一个男人同房。
眼见月亮升至中央,刘濬脸上已经显出十足的困意。
柳姁故意侧脸看向窗外,以此来忽视刘濬的状态,谁知他竟主动贴上前,从侧面缓缓揽住她,头轻轻靠在她肩上。
“姁儿,我昨晚说的话,今日、明日、以后,都作数。”他闭着眼睛,慵懒地靠在她身上。
柳姁明白他指的是哪一句,只是心里仍旧怀疑。
刘濬的手缓缓下滑至她腰间,玉带被解开。柳姁后背渗出一片冷汗。
“帮我宽衣。”刘濬实在困了,懒得将眼睛再睁开,直接站起身,也不去看一身里衣的柳姁。
柳姁咽了口唾沫,乖乖去做。龙袍从身上落至她手里,她则从地上升到他怀里。没了繁复布匹的遮挡,男人身体的温热和有力心跳,不遗余力地去感染、撞击她的身体。柳姁双颊发烫,紧紧抓着手里的龙衣。
刘濬就这样抱着她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刘濬一睁眼,便看到眼圈发黑的柳姁,她迅速弹跳到地上。手里依然把龙袍当成救命稻草,死死拿着不放。
刘濬哑然失笑,饶有兴趣地撑起头,说道:“你这是要如何?是打算代我上朝吗?”
柳姁看一眼手里,仿佛拿了什么烫手山芋一般,将龙袍扔还到床上。可刚一离手便后悔了——自己穿得太单薄——又下意识去抓。与此同时,刘濬也已经抓到衣袖,他稍稍用力,柳姁一个不稳,闷头上前冲撞,刘濬顺势将她再拥入怀里。
柳姁瘦瘦小小,颤颤巍巍得像一只猫,想不让人心生怜爱都难。
“……皇上……”她一开口,刘濬的脸刷得一下由阳光普照变为乌云密布。他推开柳姁起身自行穿衣。柳姁还想上前尽本分,却被故意躲开。
柳姁“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若是臣妾有错处,还望皇上宽恕。”
刘濬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面露寒气,声音渗人。
“你许是易忘之人,我该多对提醒你几次。”说着,脸慢慢靠向她的玉颈。
柳姁突然想起,死死捂住。
“是不是要朕下道死令,你才肯记住只有你我二人时,你不必拘礼?”他的脸被隔在手外,声音长驱直入柳姁耳朵,那仿佛是来自深冬的风,还带着冰雪的凛冽。
柳姁似被冻住了。
“要我提醒你该如何称呼我吗?”他稍稍加重手指的力道。
“……鲤……”
满足,就是在你渴望的时候,给了你想要的东西。
刘濬明明心中狂喜,却憋住不表现在脸上。“你明白就好,快些梳洗去给母后,还有皇后请安。”
柳姁看着他去喊鳞和清扬,慢慢将手放在自己心前,那里还在一下一下跳个不停,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对:尽管她紧张到了极点,却仍比之前安心。
刘濬虽无心朝政,却也要时不时走个过场,假装去上个早朝,实际就是给垂帘的亓太后一个炫耀身份的机会。
早朝既然是个过场,自然持续得时间也不长。下了朝,刘濬直接去了太后的敬禧宫。柳姁早早就在殿外侯着,皇后和亓昭仪也在。
这样的日子已经月复一月地走到盛夏了。
太后入座,众妃行大礼。亓昭仪满心不悦——一个刚进宫的小丫头竟然都可以与自己同起同坐!
太后训话后,众妃起身,亓昭仪故意踩住柳姁裙摆,让她晚些起身。太后不愧是亓昭仪的姨娘,立刻讽刺道:“怎么,柳昭仪是不愿听孤的话,还是愚钝到后知后觉?”
刚要坐下的柳姁,快步回到原地跪下。清扬在殿外心提到嗓子眼儿。
“臣妾再见太后,心中感激非常。听了太后训诫,心中多了敬重。臣妾刚刚是被太后母仪天下的气场震慑,顾才多跪一时,以表心中敬服。”柳姁不慌不忙,一字一句说着自己最厌恶的阿谀奉承。
亓太后视权利身份大于一切,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奉承自己的尊贵身份。柳姁忌讳皇帝在场,没有直言她是至高无上,却也明明白白告诉了所有人她,亓太后天下独尊。
“好好好,是个懂事孩子。听说你身子弱,快快去坐着。”宫中女人最擅长的就是变脸。亓太后是宫中老女人,这个技艺已经炉火纯青。
亓昭仪强忍住怒火,端起茶水,若无其事地抿了口。“臣妾记得初次见柳妹妹,是在公主生辰宴会上。那日妹妹的舞真是跳得极好,再有几个月就是太后姨娘的寿辰,柳妹妹再饱饱大家眼福吧。”
亓琚尽管说得客客气气,但不难听出她是在暗指柳姁不过是个舞姬,嘲笑她的身份。
“亓姐姐说……”
“母后寿辰儿臣自会用心准备,亓昭仪的提议朕会仔细考虑借鉴。”柳姁心里是无所谓的,刚要应下就被刘濬打断。
“是。”亓琚最烦看到刘濬护着柳姁,不过也只能忍着怒气,去毕恭毕敬地回话,只是那股敬重来得不阴不阳,倒有几分蔑视的味道。柳姁知道整个当下是太后当政,却没想到借太后权势,亓氏竟然如此无视皇帝。
她看了眼刘濬,突然心疼起这个刚刚还与自己闹别扭的大男人——原来身不由己的,不止自己。
刘濬同太后说完话,也转头看向柳姁,四目相对的一瞬,他似乎听到了柳姁心底的共鸣,无奈一笑。柳姁回之一笑。
皇后不明白二人之间同病相怜的感觉,也不知柳姁之前种种,以为是二人恩爱做相,心里阵阵失落。
各宫散去后,刘濬同柳姁一同回了从风殿。提到殿名,柳姁心里有疙瘩,实在忍不住问了由来。
“你如此聪慧怎会不知?”刘濬牵起柳姁的手,二人并肩同行,“那日裕和生辰,我本无心歌舞,只想的是躲在公主府透透气。谁知你的‘画中仙’竟那般绝妙,那时我看你,你完全就是朵清丽脱俗、不染污泥的莲花仙子。你翩翩起舞,从风回绮袖,映日转花钿。真心是美。”
刘濬这般直接告白,柳姁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些难为情。
“你说过你‘飘如陌上尘’,没有风起,你又如何飘得起来?”刘濬站住,挑起柳姁不好意思的脸,伏在她耳边,“我不做楼台玉宇去遮挡拦截你停下,只想做一缕清风,随你浪荡天涯。”
阳光恰好照到身上,手指眉间的鲜花瞬间绽放。
柳姁呆呆地盯着一处,刘濬的话如同一杯浓烈醇香的酒,一颗黯然失色的心脏浸在其中,慢慢有了些许光亮。说它是酒,其实更像一股清凉的暗流,百转千回,萦绕四周。有些伤痕正在渐渐愈合。
清扬自然听不见二人的耳语,不过看柳姁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似乎不向自己想的方向在发展。
一念之差,她步步向前,以身犯险。
女人天生会演戏。
亓琚强忍着心底的怒火,陪着笑脸去试探亓太后的态度。
“姨娘,您难道忘了那个柳姁是何等恐怖,她可是害得皇上差点就……”亓琚上前为太后揉着肩膀,极尽谄媚。
“记得,记得。不过这孩子说话还是知道分寸的,倒也懂事。你不必如此斤斤计较,有孤在,没人敢抢你的恩宠。”亓太后也是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过来人,她以为自己了解这个甥女,不过是女人因爱生妒,却忘了自己已经在长久安逸的时光里钝化了本来的锐利。
“琚儿明白。”话不投机,亓琚懒得再同太后多说,“谁稀罕这挂名皇帝的恩宠!”她暗暗恶心。
从敬禧宫出来,亓琚立刻去了钦天监,她已经心生一计,就是得知道何时能借到这计中的“东风”。
“小人拜见昭仪娘娘。”殿内只有一人,峨冠博带,飘逸不羁,见亓琚来不慌不忙地上前行礼。
“都退下。”亓琚遣退所有人,“甄大人快快起身。”说着坐到上榻处,“我今日来,是向问大人借样东西。”
甄如风本是个江湖术士,整日放浪形骸,四海为家。可他并非身无长物,这星相卜算堪称绝妙。他一开始也没想过要走仕途,只是一次偶然拿人钱财,与人消了个小灾。只是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尚书令长媳,也就是亓琚的妹妹。她将甄如风举荐给姐姐,亓琚便为他讨了个在钦天监的职务。后来立过一些小功,就一路步步高升成了钦天监总管事,坐上现在太常卿的位子。
“娘娘想借什么?若是俗物,臣定当双手奉上;若是其他,臣只能说成事在天,这借与不借,臣说了不算。”甄如风深信玄学,向来不把权贵等级放在眼里,生死更是顺其自然。不阿谀,不奉承。管他谁的事,想帮才帮。即便是助他平步青云的亓氏姐妹,也毫无感激。只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甄如风在亓氏姐妹眼里,不过是一条聪明的狗。他无欲无求,倒难坏了想投机取巧的人。
亓琚有时也会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这甄如风完全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狼。念在他还未倒戈,就暂且留一时。甄如风最擅长目中无人,亓琚一向忍着,只等哪日亲手剜去那双不识趣的眼睛。
“东西倒也不难得,就是不知何时得。所以想请甄大人帮我看看。”
“难不成是让臣卜算这昭仪之位何时去?皇后之位何时得?”甄如风打趣道。
“你!”亓琚忍无可忍,但还需再忍,“甄大人真是风趣幽默。这皇后之位有阴姐姐坐着,亓琚不敢觊觎。我只是觉得这已经进了盛夏,却未见过半滴雨水,也未听过一声响雷。百姓也在苦等这今夏第一场雨,皇上日日为此事烦恼,亓琚身为昭仪,自然时时想着为皇上解忧,故来问问甄大人可否向老天借些雨水。”
甄如风微微低头,表情凝重,眉头深锁,一副“此事难办”的模样。
“娘娘心系百姓,可是百姓之福。只是此事……”
“甄大人尽力即可。只是百姓生计就系在大人身上了。”亓琚故意给他施压。
“别别别!我一介凡夫俗子,根本入不了老天爷的眼,他要如何,哪轮得到我左右!”甄如风最烦别人给自己扣上救世主的帽子,但不巧,亓琚每次都这样。
“那我三日后再来,望收到大人的满意答复。”亓琚懒得继续寒暄下去,不等甄如风反驳就出了钦天监。
钟沥宫的人日日如同蝼蚁般苟且偷生,他们卑微地活,卑微地生。命是何物?不过是亓琚的一笑一怒。
“不过是皇家一条狗,也敢这样跟我说话!”已经记不清这是碎了的第几件东西。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铜雀在旁小声提醒。
“我知道!”对于铜雀,亓琚难得有时会客气,“去把顾韫礼叫来。”她悄声对铜雀耳语。
铜雀自幼跟她,对铜雀,信得多,所以客气。
铜雀点头退下。
一盏茶的时间,铜雀带着顾韫礼匆忙前来。
“臣顾韫礼参见娘娘。”行礼的男子眉清目秀,惊为天人。尤其是那对明眸格外清亮,明明是一身的书生气,却从眼中露出些许风骚。
殿内本就没有别人,铜雀将人带到后,自觉退出去。
“这茶都凉过半晌了。”亓琚慵懒地倚在榻上,双眼迷离,半嗔半怒地说道。
顾韫礼起身上前,边走边脱去官服,盘腿坐在亓琚身旁,将她一把拉进怀里。
“是我不好。”顾韫礼用嘴咬住一颗葡萄,低头喂给亓琚,“可我也没办法,那姓甄的拖着不让走。”
“什么!”亓琚猛地起身,将嘴里的葡萄吐在地上,“甄、如、风。”她是从牙缝中挤出的三个字。
“怎么?美人今日也见过甄如风?”顾韫礼心里偷笑——他今日根本没见到甄如风。
“还不是因为那个无能皇帝和老不死的太后。我屈位昭仪,连一条虫都敢爬到我头上!待我日后站上权力巅峰,定让甄如风在世间再无立足之处!”亓琚拿起面前酒杯,狠狠砸向地上。
顾韫礼没有再煽风点火,这就像做菜,再烧就过了。他重新将亓琚抱紧怀里,“那我们就谈谈女皇登基后的事?”
“女皇……”亓琚细细品味,十分喜欢这个称呼。
“对,女皇。前无古人,史无前例,独一无二。”顾韫礼贴过脸去,轻轻吮吸了一下亓琚的唇,随即又离开。他温热的呼气撩拨着亓琚,她哪肯他就这样停止,开始自己往那唇上贴。二人双舌缠绵难分,呼吸也渐渐浓重,似乎周遭都染上了鲜艳的桃红。欲火在二人之间传递燃烧,愈演愈烈,瞬间吞噬了一切。顾韫礼抽离舌头,起身横抱起亓琚向床上走去。
颠鸾倒凤时,谁还管他天地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