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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搢绅张齐贤 第二十二章 打草谷(四)

骑兵冲锋,速度快,力量大,惯性足,唯一不足的地方,却是在马腿上。宋家沟前面的平地上,都是许许多多被遮掩住的土坑,马蹄一旦陷入进去便难以拔出,再加上马处于高速的奔跑过程中,这马腿就折了。

这群契丹人损失了七八匹马后,扯住了缰绳。只听到队伍中有个酋长模样的头儿大吼了一句什么,剩下的百余人便舍弃了胯下的马匹,迈开双腿向前冲锋。

死亡的气息奔涌而来,村寨中原本整齐的队伍变得有些凌乱。春哥挥动手中的一把铁剑,大呵一声,“后退者死!”

骚乱的人群稍稍安静下来。

“这寨子只有前面一条出路,而契丹人已在眼前,我等早已无路可逃。若今日必死,何不与这些畜生拼杀一番,死也死得痛苦些。”春哥的目光变得坚定、冷酷,进而腾起阵阵杀气,“谁愿与我一起杀敌?”

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沸腾起来,“我等宁愿站着死,不愿躺着生。”

春哥的战前动员很简短,效果却非常的很好,就连刚刚加入寨子的张金仁都被感染了。

春哥开始大声命令道:“弓箭手准备。”

命令既下,弓箭便从围墙顶上飞出,射向契丹人冲锋的队伍。契丹人也不是吃素的,同样持了弓箭进行对射。双方互有中箭受伤的或死的,鲜血从箭尖射穿的皮肉出渗出,染红衣衫,流淌到地上,留下大片大片的血红色。

一阵阵箭雨之后,双方进入了残酷的白刃战。契丹人从村寨防御薄弱处鱼贯而入,疯狂砍杀,中刀的人陡然增多。契丹人果然是从小就玩弄刀枪的,个个刀法犀利,既快且狠,难以应付。形势严峻,春哥赶紧带领着寨子里的人,推着数辆塞门刀车,主动迎击上去,阻挡住了契丹人的锋芒。战斗中,春哥一个不小心,胳膊上被划开一道口子。

契丹人的这次攻击,是为了抢夺中原人的财物,并不是真的想拼命,人数上只有不到一百人且又缺了地利的优势,因而契丹人并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反观村寨之中,中原人的反抗纯粹是为了保命,拼起来自然不要命。

这场战斗只持续了一个时辰,契丹人就撤了,空留下一堆尸体以及之前舍弃的马匹。春哥暗地里派人将契丹人的马掳了回来。

战斗结束后,张金仁开始忙碌起来,替伤者止血、包扎。妻子孙氏也在一旁帮忙。

孙氏替春哥包扎好伤口,拉住了春哥的手,说:“没想到你一介女流之辈,却有着当将军的才能,着实让我羡慕。”

春哥轻描淡写地回道:“我可不是什么将军,不过我官人生前还真是位将军,只可惜英年早逝了。我这是被刀架在脖子上,不反抗都不行了。”

“总之,你是女中豪杰就对了。”春哥一番言语,孙氏听着真切,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张金仁转过身来,问春哥:“今晚寨子里的人也死伤了许多,恐怕已经不能再有大仗,不知以后该如何是好?”

春哥说:“如今这整个中原地区,恐怕都如我这里一般,契丹人虽是勇猛,但是到处打草谷,兵力自然就分散了,我们先严防死守一段时间,抵抗不住了就离开这里,去投靠别家。实在走不了,也就是一死的小事儿。”

张金仁说:“春哥看得如此透彻,着实让我钦佩。不知此次契丹南下,入主中原是否有可能?”

春哥一阵冷笑,道:“入主中原?可笑,那耶律德光以为自己是谁。从古至今,未有屠戮百姓如屠狗之人当得了皇帝,人不诛他,苍天也是有眼的。以今日契丹的所作所为,那耶律德光离死期不远噫。”

张金仁很赞同地点点头,说:“听了春哥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受教了。”

转过天来,契丹人没有来继续攻击,宋家沟暂时安全。之后数日,情况也如春哥所料的,契丹人偶有来攻,多半是互有死伤而已。

元日过后,听说契丹主子耶律德光在开封登基自封了中原皇帝,原后晋皇帝石重贵以及他的家眷北上进入契丹境内,成了契丹的笼中之鸟。而各路的节度使多半是闷不吭声,各怀鬼胎,静静观望。耶律德光在皇宫中开始了吃喝玩乐,全然不去约束手下的契丹大兵们。

终于,宋家沟在支撑了大约一个月后,寨子废了。春哥果然带了剩余的人以及路上遇到的一群绿林好汉,几经辗转后,再次汇入到一位叫做武行周的军队当中。

武行周很是敬佩春哥这样的巾帼女英雄,又给她拨了五百人的队伍。武行周带着军队,避开开封的契丹主力,向西攻击宋州、许州、汝州,一直攻到洛阳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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