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常每日都替曹家姑娘把脉一次,照顾的无微不至。曹家姑娘也恢复的很好,已从一个病秧子活脱脱变身为一位婀娜的妙龄少女,颇有姿色,特别是一双眸子特别惹人怜爱。也许是她很少受人这般照顾,故而那双眸子瞧着王常时,初是透着感激,继而又有万千柔情。
王常平常大大咧咧,喜欢打哈哈,可遇到情窦初开的姑娘,他也不知所措,只好尽量回避。
王常借着张齐贤的吩咐,独自跑到外面逍遥了三天。第三日傍晚时分,王常气冲冲地回到府上。“大人,大人,今天可气死我了!”王常灌了一口凉茶,叫道。
“何事能让你如此生气?说来听听。”张齐贤坐定了,静待王常诉说。
“大人,我都打听清楚了,那个曹老汉真不是个东西。他有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儿子,为了给他儿子娶一房媳妇,居然要把女儿卖给衡州大户尹家。”
张齐贤不解,问:“为什么要卖女儿?不是亲生的?”
“大人猜的没错,是捡来的。”王常又忍着内心的愤慨,将曹老汉如何偏爱儿子、如何亏待女儿的事迹,一一向张齐贤禀报了。王常一阵捶胸顿足,说:“我打听过,曹老汉与尹家都谈好了价钱,却不料女儿突然生病,这笔买卖才算吹了。但是,曹老汉不甘心……”
张齐贤大约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忍着心中怒火,接过王常的话,说:“但是,曹老汉心有不甘,觉得养个女儿不容易,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张大夫那里要赔偿,州衙这边也要蹭点银子,是吧?”
王常点点头,突然从椅子上蹭起来,怒道:“一想到那个张大夫,我更气愤。他,他也不是什么好鸟!大人,你猜怎么着,他原来是见曹家姑娘秀色可餐,起了邪念,故意给人开错了药。岂料后来弄巧成拙,曹老汉将他告了,他这才口无遮拦,说人家姑娘得了那种莫须有的绝症。”
“混账东西!”张齐贤听罢,胸中怒火滋滋冒烟,抬起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孙氏恰巧过来,冷不丁被张齐贤吓了一跳。崔姑扶住了母亲,问道:“官人,你拍什么桌子?莫非是你故意要吓坏母亲?”
张齐贤连忙起身,抬起衣袖假装擦擦额头的汗珠,面容上则迅速收起愤怒之色,再堆上毕恭毕敬的笑容,安慰道:“母亲,孩儿不小心,吓到您了。”
孙氏道:“无妨,无妨,你身为通判,有时也该疾言厉色一些。”孙氏的意思是告诫张齐贤要注意树立官威,但是,不要随便拍桌子。
张齐贤说:“孩儿知道了。这不,我与王常在商量曹家姑娘的案子。”
孙氏、崔姑听了,齐问:“可以结案了吗?曹姑娘的名声能够恢复吗?”
张齐贤回答:“结案容易,只是恢复名声嘛,还要谨慎一些。”
孙氏说:“也对,得从长计议。曹姑娘经过这几日的调养,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总归不能在厢房中躲一辈子。”
“老夫人有所不知,除了要给曹姑娘恢复名声,还得给他寻个好去处,不然,还不知道她那个混账老爹要把她卖到哪里去……”王常在一旁插了一句。
“卖掉?”孙氏不解。这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狠心的爹呢?一个女儿,就值那么几个臭铜钱吗?孙氏转身直面张齐贤,问:“三郎,竟有如此有悖伦常之事?”
张齐贤点头,说:“母亲,此事我心中已有定断。至于如何定案,我还要与苏知州共同决断,母亲,您别太过于操心了。”
孙氏说:“好,三郎,州府如何断案,我也不能管。不过,你常说‘法贵有常’,我还要告诉你,法还要惩恶扬善。”
“自然!”
第二日,大堂之上,张齐贤和苏揆身穿青色官服、头戴乌帽,各自坐到案上。徐满领着衙役分列两排,站在大厅两边。曹官苏廷平得了命令,一早就将曹为实、张大夫等一干人等传唤到州府中。
张齐贤拱手向苏揆行了一礼,客气道:“苏知州,本官还未曾升堂断案过,还望你能当今天的主审。”
苏揆推辞道:“张通判,人生总有第一次,不要客气,我在一旁听审即可。”苏揆依然觉得解释不够到位,继续道:“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张通判初来乍到,这第一把火自然要烧的旺一些才好。”
“苏知州真的不愿意做这主审?”
苏揆再次摆摆手,将张齐贤请回到案上。
张齐贤坐定了,抬起惊堂木,“啪”地拍在案几上,高声命令道:“来人,将州衙大门打开,本官断案时,要有民众观望。”
“遵命!”
苏揆正在喝茶,听张齐贤第一句话居然是开什么门,一时没憋住,一口茶喷溅出去,连连咳嗽。
知州的老脸丢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