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市,是人们自发在江边码头聚集而形成的一处交易市场。市场上的商贾经营的多半是河鲜的生意以及从外地转运过来的货物。河鲜从哪里来?只有渔民才能提供,此番渔民抢了江市,相当于砸了自家的锅。这样的事情,挺怪的,其中必有蹊跷。
张齐贤带着徐满赶到江市的时候,江市上空无一人。
几辆残破的独轮木车杂乱地摆放在道路的两旁。地面上还残留着许多血迹,引来一大群苍蝇,漫天嗡嗡地飞舞。江市上的商贾被抢之后,把值钱的东西全部搬离了。
“大人,我们先到江市上看看吧?那里可是第一现场啊。”王常大步流星地向那江市而去。
张齐贤没有跟过去,寻了一块阴凉的树荫,坐下休息起来。
徐满折转回来,“大人,你这是?”
“你去看看,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再来告诉本官。”张齐贤又坐了下来。
徐满点点头,又折转回头,向江市而去。
突然,四个大汉从道路两旁的货仓中窜出来,二话不说,持着木棍,扑向徐满。一根棍子抡向徐满的脑袋,一根棍子戳向胯下,第三根棍子向膝盖处横扫,还有一根棍子崩击徐满的肘部。四根木棍,攻击手法各异,相互配合的天衣无缝,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把徐满逼退到一处水沟中。徐满双脚陷在水沟的烂泥中,难以自拔,他勉强闪过攻击,拔出手中的刀,迎着棍影打斗起来。
“好险!你们这些无耻之徒。”徐满大吼。
徐满被逼在水沟中,施展不开手脚,相当的被动。先前戳向徐满胯下的木棍,继续使黑手,寻机攻击着胯下的要害部位,且手法刁钻异常。棍端甚至挑击到了徐满的衣衫上,只要再靠近个两三寸,徐满立马就会变成太监。徐满恼火,抡起刀,向那人连劈了三刀,勉强将那人逼退。
如果是正大光明的打斗,四个人绝对不是徐满的对手,不过,四个人占尽了优势,把徐满逼入了绝境。
啪!啪!打斗正酣时,两颗石头飞过,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其中两人的头上。谁都没有料到,天空中会飞来石头。当石头与脑袋发生最亲密接触的那一刻,有两道血飞溅而出。被砸之人应声倒地。
不远处的树荫下,张齐贤得意地抓了一颗石头,静静地凝视着徐满站立的地方。原来是张齐贤扔出去的石头,平常的饭果然没有白吃,关键时刻,石头扔的力道足,精度高,堪称完美。
剩下的两人相视而立,暗暗叫苦。徐满抓住机会,一刀一个,用刀面将剩下的两人当场拍晕在地上。
徐满将四个大汉五花大绑,带到张齐贤的面前。“大人,你刚才不用出手的,卑职只要再使几招就能将他们制服。”
“徐满,你别逞能了,他们是早有预谋,占了你的便宜。本官不出手,你打不过他们的。”张齐贤扔掉手中的石头,围着四人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地瞧着他们的面相和衣着。许久后,张齐贤指了指其中的三人,徐满得令,捡起棍子,闷了三下,将三人打晕过去,只留下一个穿着黑色直裰的大汉。
张口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袭击我们?”
“你,你是当官的?”大汉轻哼一声,回道:“我们是湘水的渔民,要不是你背后搞偷袭,你们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背后偷袭?这不是你们的专长嘛。” 张齐贤哈哈大笑,斥道:“如今你们的小命就攥在我的手中,还胆敢造次吗?”
大汉不以为然道:“我看未必,你一个官府中人,恐怕不敢随意杀人吧,我看你能拿我们怎么办。”
四个人却是很有骨气的,以为张齐贤拿他们没办法,便不再回答问题,坚持沉默是金。
张齐贤向徐满使了一个眼神。徐满会意,将钢刀贴在黑色直裰大汉的耳朵上,又拔出一把匕首,用刀尖在钢刀面上来回划拉。两件金属器物发出一阵尖锐的刺耳声。徐满足足划拉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把大汉弄到精神崩溃。
“我说,我说,求求你别弄了。”大汉求饶。
张齐贤问:“你们是何人?”
“我们,我们是渔民。”
“看来,你还是不老实。”张齐贤早已通过对方的穿着和身体特征猜出了他们的职业。“也罢,我来告诉你吧。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渔民,你们是瓦肆中的艺人。”一般的渔民,身上必然带着一股鱼腥味。大汉身上没有,却有一股只有在瓦肆的烟熏火燎中才会沾染上的气息。大汉的脚上穿着一双鞋底厚实的布鞋,也与渔民身份不符合。渔民一般较少穿鞋,即使穿鞋,也多是麻鞋之类的薄底鞋。
大汉惊慌失措,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张齐贤猜对了,决定继续加压,好让大汉彻底崩溃,“本官乃是衡州通判,当然知道你们是何人,说吧,你们到底意欲何为?若不说,本官保准让你们死的很难看。”
“啊!求大人饶命,我,不,小人这就把知道的全告诉大人……”大汉吓破了胆,一五一十地将其中的缘由说了出来。
抢夺江市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渔民,都是衡州瓦肆中的艺人。为了响应潭州方向梅山洞蛮的动乱,这些艺人装神弄鬼,甚至亲自上阵,假装渔民,挑拨渔民与商贾之间的关系,以达到制造事端的目的。眼前的这四个大汉,专门留守在江市中,伺机而动。若不是张齐贤让徐满一人单独过去,此四人估计也不会钻出来使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