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是这么说的?”东方烈伸手执起那盒中晶莹剔透的酒盏开口问,笙墨福身:“是。”
东方烈轻笑:“你且带朕的话去,若是要饮这醉生梦死,先要有隔绝尘世之心方可。”他将手中杯迎向门外射入的阳光,“还有,若是有话,请她自个儿来跟朕说。且告诉她,朕对她可一向是有求必应。”
笙墨带了东方烈的话回来,霍南烟听了只是微微提起唇角。什么都没有多说,便是二人之间的迷,旁人是不得解的。笙墨自知不能再问。
七日后,司制房掌制亲自将织好的宫装送上门来。笙墨一一打赏过后,将宫装在霍南烟面前展开来。果真是世间罕有的珍宝凝结而成的珍品。霍南烟轻抚着那裙摆上的鲛珠,并没有望向笙墨,只是开口轻声道:“笙墨,你可知这鲛珠为何物?”
笙墨闻言摇头,不得她开口,便听见霍南烟继续道:“是南海鲛人的泪。”
是泪。
笙墨在听见这个字眼的时候,清楚地看见霍南烟眼底闪过的一丝凄然。
“你说,这满裙裾的泪,该是多少伤心铸成。”
笙墨看着她的侧脸,忽然有一种极为不忍的冲动,她想要拉着她逃离这里,即便是送上自己的性命也不要看着她继续这样自苦下去。
“笙墨,它们不是我的泪。我没有泪,只是这一次,请允许我最后任性一次,我要去他的婚礼,权当是对这一切的终结。”她转过头,望向笙墨,令她看得到她眼底的决然,“这次便是终结。”
言罢,她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变,仿佛是阴霾俱散,然后她起身将宫装举起,笑的那般轻快:“笙墨,帮我把衣服换上,我要穿着它去见一个人!”
不需问,笙墨也知道她口中的这个人是谁。既是她已经决定,那么便尽全力帮她达成她心中所想吧。
梁坤在龙玦宫门口看见霍南烟的身影时,当下便愣在了原地,半晌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那主仆二人走近了,方才回过神,赶忙跪拜道:“奴才叩见夏姬夫人,夫人万福!”
霍南烟斜睨着这个老滑头,开口道:“本宫还以为如今这身份尚受不起总管一拜呢。”语气透着几分冷意,惊得梁坤脊背上霎时渗出冷汗来,赶忙连声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不敢还杵在这儿做什么!”霍南烟忽然厉声道,梁坤险些丢了魂儿,赶忙道:“奴才这就去通报。这就去!”
霍南烟转头朝笙墨眨了眨眼,笙墨会意地一笑,她知道小姐这是在为前些日子梁坤对自己的刻意刁难、爱理不理报仇。还有这般精气神儿,笙墨也算是得以暂且安心。
且说这日许是梁坤的霉运日,进了书房的门儿,方才把事情一五一十报了,主子却怒了。
东方烈将手中的书简放下,怒视着梁坤道:“朕记得,朕好像说过,夏姬夫人前来,不必通报的吧!大胆奴才,谁给你的胆子将夫人拦在殿外?!”
这下梁坤更委屈了,当即吓破了胆,跪在地上猛磕头。
殿外的霍南烟听闻东方烈的声音,便大步走进了殿内,仰起头用清澈的眼光望向东方烈。
东方烈望向眼前的女子,依旧是艳丽的红,可是那洁白的鲛珠点缀出的裙摆,配以蜀绣卓绝的手工,带出几分百花丛中的曼妙,竟是从未有过的风采。纤腰不盈一握,广袖垂至脚踝,其内轻纱裹缚,隐约露出若凝脂般的半截小臂。此等风情,岂是凡人得以消受。
“还不赶紧滚出去!再有下次,朕取了你的狗头!”东方烈忽然开口,目光却从未离开眼前的小人儿。这话音一落,梁坤赶忙谢了恩连滚带爬地退出了书房。笙墨也识趣地紧随其后退了出去。
书房内,只剩下两人对峙一般立着。
霍南烟立在原地也不动,只是含笑看着那此刻神情好笑的帝王。半晌,东方烈忽然笑出声来:“你便是来了,也还是不肯服输么!非要朕开口,方才过来是么!”
霍南烟笑:“烟儿肯来,可不就是服输了!”
东方烈无奈地摇头:“你这哪里是服输,分明是来挑衅的!”言罢,便朝她摆了摆手,轻声道,“过来。”
他本就是要她屈服,要她服输,如此,从了他便是。
霍南烟顺从地缓步走到他跟前,然后忽然转了个圈,俏皮地开口道:“王上,您看,烟儿美么?”
东方烈眯了眯眼,眼底含着的除却喜悦尚有不能言说的无穷欲望:“朕从来没有怀疑过,朕的烟儿是这世间最美的。”
霍南烟低头一笑:“那便好,烟儿要身着这最美的宫装,前去主持慕将军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