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烈看着理直气壮的她，怒意也有微微的收敛，沉声开口道：“朕说过会护你周全，便一定会做到。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

“时机未到？”霍南烟冷笑，“什么时候时机才算到了呢？待我跟着那北岳王上了船，回了北都，再等到我被捆着扔到监狱里，或者扔到赫连沣的床上？！”怒到极点的霍南烟已经开始口不择言，话也是越说越难听，可是她已然控制不住自己，只是疯狂地想要将心中的怨愤都发泄出来。

东方烈别过头：“自然不会，若不是你中途坏了计划……”

“若不是我自己想了办法，你又要找什么理由来救我，或者该问，你究竟有没有想过救我！若不是叶尊，你如今看见的就是我的尸体！”

“不要跟朕提起那个废太子！”

宫小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她骤然感觉到围绕在东方烈周身原本熄灭的怒意，在那一刻重新燃起，并且燃得更加的旺盛。她忐忑地望向霍南烟，希望她能够收到自己的暗示，不要继续纠缠下去。

“他不是废太子！”霍南烟当即开口，竟是一步不让。

东方烈深吸了一口气，精致妖娆的五官此刻弥漫着异常凌冽的气息。二人彼此对视，谁都不肯让步，只听“啪”的一声在大殿内响起，接着便是宫小妹略显慌乱的声音：“王上，您的手……”

霍南烟闻言望去，只见那白玉笔管已经被他生生捏断，锋利的断玉顿时割破了皮肤，鲜红的血正顺着那晶莹剔透的玉管上缓缓流下。

“来人，传御医——”

门外候着的小太监听见喊声赶忙推门进来，却还来不及开口便听见王上的怒吼声：“谁准你进来的，你个狗奴才，拖出去，杖毙！”

一时之间肃杀之气弥漫在大殿之内，霍南烟看着双眼通红的东方烈，忽然觉得殿内压抑的有些呼吸困难。这一刻，那小太监惨烈的哭喊声，彻底将她的神志唤醒，思及自己适才的反应，顿时心里冰凉。她尽可能让自己的神情不要有任何的变化，她看了看一旁立着的宫小妹，早已被惊的有些不知所措。便是自己在他身边这么久，也不曾适应他有时的残忍，更何况是刚来的她。

霍南烟转过头，将目光落在那人流血的手上。终于叹了口气，用手撑着地缓缓站起身，双腿的麻木使她的步子有微微的不稳，却还是踉跄着走到御案前，东方烈竟然也没有责怪她擅自起身，只是将头别到一旁。

她心下微定，缓缓地走到他跟前，从身上取出帕子拉过他流血的手，细细地缠了上去。他不曾推拒，也不发一言，甚至也不曾看她一眼。待到将伤口包好，霍南烟这才开口道：“先止了血，一会儿传御医来看看。”言罢便欲放开他转身离去。却被他用力握住。

霍南烟背对着他，心里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他如此的举动，便足以令证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她微蹙娥眉，转过头望进他深邃的眸子：“想要再流多一点血就再用力一点！”掌心传来的濡湿已经证明那伤口正在继续流血，东方烈闻言，缓缓放开她的手。神色有微微的不自然，片刻开口道：“明日，”他顿了顿，“明日便带你去见你相见的人！”

霍南烟闻言顿时喜悦非常，福身道：“谢王上！”语罢，便转身离去。

绕过那青灰石板铺成的夹道，立在废殿门前，霍南烟的心里翻腾着别样复杂的情绪。东方烈立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忽然停住脚步，然后定定地望着那敞开的大门，双手交握在身前，竟是从未有过的局促不安。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那幽深的廊子尽头，藏着的，便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不管这真相是否如她所期许的那般，都是她一直如此课目着的……

东方烈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朕便只送到这里，进去吧，她就在里面等着你。”

霍南烟回过神，转头望了他一眼，然后仿佛定下心神，大步迈入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