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紫浮,你可曾分得清楚?”她就这样开口若无其事地触及了他的禁忌,他望向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那眼神是那么像当年绝不屈服的紫浮。可是……他缓缓摇头,她不是她。
他放开她,不再多言,只一句:“好好休息吧。”言罢,便转身离去。霍南烟望着她的背影,嘲弄地一笑。果真是,在他的心里,这个南宫紫浮,竟是最不能触及的伤。这样也好,总要有一些弱点,否则,她没有把握能够一直掌控这个男人。她不过是他的玩物,总有玩腻的一天。而她要做的,不过就是保持他的这份新鲜感,或者成为他所不能割舍的。她走到榻边坐下,拾起东方烈适才搁下的书,却是她常读的子午词,字迹的间隙里,还有她星点的书记,想到他竟将这些都读了去,也忽然觉得脸红。这个男人,当真是百无禁忌的!
容华殿内。
新王后宫小妹亲自斟了茶推向对面坐着的那人,那人面缚轻纱空旷的寝殿之内,只有她二人对坐。王后斟的茶,那人也不推脱,只是笑着接下,浅呷了一口方才道:“果真是好茶,看起来东方烈待你不错。”
宫小妹轻声应:“小妹终不知怎样才算不错,不过如今这情状,也总算是不负主子的嘱托。”
“一切都如他所料,当算是一切顺利的。”
宫小妹抬头望着对面那人的眼:“只是不知,此次主子请长老来究竟有什么吩咐?”
“还是不要叫长老长老的了,都把我叫老了。”那人摘下面纱,巧笑嫣然地望她,正是顾倾城。
宫小妹笑:“倒也是,姑娘这般年轻,竟袭了这么个位子,硬生生让人叫成了老人。不过也是,这世间恐怕没有谁能想到,南煜最负盛名的天机长老世袭到这一辈竟是个天仙似的美人儿。”
顾倾城神色却严肃起来道:“南煜怕是不能再提的,至少如今,我们不配。”
宫小妹点头:“听凭姑娘吩咐。”
顾倾城闻言,又失笑出来:“吩咐倒是谈不上,只是你的主子担心你过得不好,叫我来看看你。”
“主子他……”双颊浮上的红晕被顾倾城清楚地捕捉在眼中,不由得在心中兀自叹息。那人啊,总归是有这样的魔力。
“他很好,如今正在征途的路上,此次对战北岳国,是意料之中的。你且放宽心便是。”她对那人有信心,更何况,一切就该这般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天下大事,总该有风云翻覆的主宰,而这个人君,自是要由时代的胜者来担当。
“小妹过的很好,东方烈对我很好。”
顾倾城点头:“那便好,如今你的任务便是继续守在这里,维持现在的情状便是,不可冒进,不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的身上,是主子多年的夙愿,你当明白。”、
宫小妹重重地点头,顾倾城叹了口气,继续道:“你放心,他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你受伤。”
他会保护好每一个女子,这是他一向的原则,决不让女人去牺牲。若不是最初她布下了宫小妹这步棋,恐怕他死也不肯让女人充当这场争斗的棋子。而如今……顾倾城有微微的走神,那人心里竟也住进了最不肯用的那枚棋子……
或许,她从来就不是他的棋子,他只是在自欺,为自己留在她身边,寻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回过神,顾倾城不再多言,朝宫小妹点了点头:“我先走了,你多保重!”言罢,便戴上面纱,大步离去。
宫小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着她刚刚说过的话。
原来主子多少还是记挂着她的,不管多少,只要不致被遗忘。她还守在这里,等待着他哪怕只一次的回头,她就在这里,等他开口,血海刀山,不问尽头。
春日已过,夏来临的时候,最美的当属这浮游阁。夏花烂漫,满园的惬意。山泉溪流,这院子里所有的一切,都宛若仙境。仿佛敛尽了天下所有的奇观美景。东方烈一人立在廊下,望着这自己亲手设计筹建的亭台水榭,竟恍似梦中。
他望着手中那由精致的金丝络线绣制的画像,那人眉间火红的朱砂,是那般耀眼。只是他从没见过她笑,所以画上的她回眸一刹,眸光亦是冷的。他囚禁了她十年,一切都给她最好的,而这整整十年里,不管他做什么,却从没换得她的一个笑容。
东方烈苦笑,事到如今,他竟不知,是不是她至死,都是恨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