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镐京这家伙近来天天揪着难民的事跑到陈苦县房中喝茶。小白狐哪管他喝的是白茶杯青茶杯。只要这家伙顺毛的手艺见长。她就觉得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有点困。小白狐一个哈欠，就着人家怀里就睡过去。嘴里絮絮叨叨念着成人、修道。得亏它是一只狐狸。说再多也是哼哼唧唧的声音。不怕泄露天机。

小白狐眼皮耷拉，小脑袋一点一点，半梦半醒之间又听得孟婆揪着耳朵小声说，“阎王爷，天上那群家伙来巡逻地府。你快回来。”

魂走回地府的萧灵立马板着一张脸，正襟危坐，随手顺过白花花的生死簿摊开竖起装样子。

台下演戏的小鬼是个老油条。有问必答，偶尔知罪认个错，求饶磕头磕梆梆响，相当省心。

天上来的家伙面都没见着。见阎王爷兢兢业业，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各司其职。打了个哈欠又回去陪那暂代的武曲星耍枪弄棒去了。

孟婆让牛头带了小鬼回枉死城。自己上前轻轻抽走伪造的生死簿，张开五指在那熄火的长明灯面前晃，“阎王爷，人走了。”

刚睡醒的阎王爷眼神迷离，嗯嗯呃呃不知道是梦话还是回话。

大殿熙熙攘攘，鬼来鬼往。烈焰红袍飘飘扬扬，五罗伞流光溢彩，七星剑冷霜傲雪。

长明灯突然起火，灼灼燃烧。小丫头冲着抓鬼归来的鬼使大喊出声，“钟天师留步。”

罗伞五女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声阎王爷何事挽留，已经被合伞收走。钟馗负伞在背，往两边摸弄了一下络腮胡须。惊喜道，“小白狐？”

“是我是我。”

情不自禁就是一句，“见鬼了。”这位阎王爷是个冥府异数，十分娇小可爱。分明是个娃娃，法力却与自己这个身经百战的鬼将军不相上下。一把萧家枪横扫幽冥十八府的时候，他上前求教，遭拒绝。理由竟然是“五哥哥很会教人。我不会。等我把人找回来教你。”

此刻这个异数抓着沿边攀上高台，脚一蹬向自己扑将过来，揪着耳朵就是一顿叽里呱啦。

钟馗担心胡须扎疼了她，抱了人，偏过脸去听。听完，他浓眉凝成一股，“人妖殊途，天命有常。”

长明灯不容有他，“如果顺应天意没有好结果。为什么我不可以反抗?只有人好，只要结果好，逆天又如何？”

钟馗知道阎王爷一旦决定了那就没有改变的余地。他再担忧也只能说一句，“天上耳目众多，自己当心。”

得到避雷印妙法的萧灵第一时间闭关修炼。一旦出关顾不得自身多日未曾进食的虚弱身体直奔辅王府。

“乖！扎了这一回，天王老子都伤不了你。”六寸银针在半月不见的充血眼中闪着凌厉的光。

“雅蠛蝶！”被武力压制的黄犬嗷嗷直吼。他不明白，就告诉了她一句四哥在朝，怎么就如临大敌，必须劳烦一向少管闲事的阎王爷亲自做法护着了？

“三哥哥算我求你！就痛这一回。六道天雷不是开玩笑的，就你这半妖半鬼的身子骨，一道下来铁定灰飞烟灭。你总不可能寸步不离粘着他。粘着他还不知道管不管用。这个不一样，我试了三百只兔子，全都死不去。你信我，妹妹绝不会害你！”到了后面几近哀求。

看着她泫然若泣的脸少了昔日的圆润，萧采荇心疼了。挣扎愈发无力。顺着她吧。

“妖女！放开它！没事吧？”听闻有狐妖打伤护卫，闯入王府，刚下朝的五爷帘子一掀，当街使出那不亚于于归的轻功飞赶而来。什么藏拙什么韬光养晦，通通比不得它重要。五爷弄雪一横，目露凶光。

灵台不甚清楚的萧灵被他的气势吓得镇住了。那双虎目让她忆起了当初北冥狐狸身形仰望那五爪扑面，与红雪翻飞的恐惧。

黄犬怕他不明真相误伤，咬着他衣袂死死不放。使出平生所有力气吼叫着。

听它声音几近哀嚎，五爷知道其中有异，当即冷静了下来。一眨眼放缓了虎目。

萧灵收起了竖起的兽耳。黑袍下的长尾也一并消弭。

五爷这才确定自己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小女侠，当日承你驱鬼之恩。感激不尽。斗胆一问，因何为难我家小犬”

“我要给他施个法，保他平安。”

五爷听了，二话不说把黄犬抱紧。

黄犬两足缠着他的腰，两爪搭在他肩上，姿势有点暧昧。不明所以的它以为疼爱如斯的他定是不舍得让这自己被这陌生人折腾。一时高兴，就近舔了舔耳廓。

五爷抖了抖，大手把住它的脑袋往后一按。“那就有劳女侠了。”

黄犬蒙了。它竖直尾巴，死命乱动。抗议！

有时候，暴力，还是有点用处的。五爷就很有用处。一手捞了尾巴，连同两足，一并按死了。

萧灵银针闪着寒光，步步逼近。

黄犬皮都绷紧了。紧张的桃花眼飘来飘去，和他的心一样，定不下来。

“环跳穴在哪里？”

黄犬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扎了三百只白兔经验丰富吗？

没抓针的小指挠挠头，“这个，兔子和黄犬好像不一样。”

五爷左右看看。胡医被他打发去城郊收绣品，还没有回来。他只好亲自上阵，指点迷津。“腰骨左近，尾骨往上。”

萧灵完全没有去考虑他说的对不对，手指探得着经脉血气流淌的方向便一针下去。

黄犬顿觉手脚轻快，飘飘欲仙。

萧灵抬起头又问，“昆仑穴在哪里？”

五爷与黄犬，“……”

五爷无比庆幸自己闲来无事问胡医。

一炷香后，黄犬背上斑斑点点都是针眼，零零散散只有奄奄。

五爷一寸柔情一寸摸，“谢女侠相助。本王观女侠不是俗人。不知以何相报？”

萧灵一挥手，“那什么。大恩不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