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这边先说逃出生天的五王爷二人。萧采荇一出京城,到了北郊就到处打听三。三什么叔夷又不肯说。是地名观号还是什么?问得烦了,叔夷撇下一句我饿了抓只鸡来,趁他转身,竟私自跑了。说好的私奔呢?五爷很不爽地去残害一山野鸡。
烈日当空,青柳下那人叼着草根,哼着小曲,别提多惬意。
“打听到了?”五爷单手捏碎泥块儿,把里面油纸取了一层。
“嗯!我们吃完鸡去三婆豆腐坊。”芳香四溢,正是五爷拿手好菜乞儿鸡。
他曾就吃食的问题问过。“传闻凤凰非梧桐之子不食。佛家有云,酒肉是穿肠毒药。修道成仙之人不都清汤白粥,功成甚至于辟谷不食人间烟火的吗?怎么你自诩道中君子就是对这毒药爱不释手呢?”
他说,“子曰,食色性也。佛家也有云,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再者,我是道家。”
五爷又说,“君子之道取自儒家,你却去守道家之仪,这是何解?”
萧采荇有点惊于此人学识的瞬间提升。他记得之前让他读书还搬出半部论语的歪理来。不过这一日千里的功夫倒有点前世小五的模样。他答道,“夫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可见广纳众长也是孔老夫子所称道的。我并未有违君子之道。”
看着这谦谦君子对着一只鸡流口水又不肯碰一手油腻的君子,五爷纳闷儿了,这人无肉不欢又不入庖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五爷故意不去拆最后一层油纸。他问,“你怎么知道要去哪里?”
萧采荇桃花眼里都是鸡腿。“阵前小灵儿走了个禹步,画了个离卦。离中虚南方真火。离卦是三横中间那横是虚的,上下两横是实的,方位在正南方。又特意敲了三块方砖,提示我们找与三有关的地方。我问了四五个农夫老妇,应该不会错。此处是三无山脚下三无庄。这三无庄旁边有个五里坡,坡头有间茅舍,挂着三婆豆腐坊的幡子,那就是我们要约定碰面的地方。”
五爷开了油纸。他还是巴巴等着,不动手。五爷又不动了。他问,“那么多三为什么偏偏是不起眼的豆腐坊?”
三番两次希望落空,萧采荇急了。“你不懂。吃货眼里只有能吃和不能吃,哪里来那么多山脚旮旯。还有,那里不是豆腐坊,是酒坊。”
“还酒坊。你与那幺妹儿还真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看来没少在一起喝酒啊!眉目传情本王见得多了,六爻达意的唯你们二人而已!”
话里尽是酸醋,手上是大鸡腿。
萧采荇张嘴小小咬了一口。好吃。“其实以前你也会的。”
以前,母后给他们设计了一套进攻、撤退、方位的阵法。他们不肯学。母后便让他们玩游戏。类似于抓迷藏,规矩太复杂,他没有听太懂。只有大哥、四弟和五弟听懂了。
母后一拍脑袋,“就是用我教的阵法,找同盟、抓叛徒、清对手。最先找齐同盟或最先清算对手都算赢。明不明白?”
他本来是明白的。后来四弟嫌无趣加了个假意投降双间谍,他又不明白了。他只知道有四哥在的那一队永远都是赢的一方。他只知道得到的糖果永远属于六弟。他只知道五弟武功底子好,能听声辩位,抓到的俘虏最多。不知为何,五弟第一个抓到的永远是自己。任他怎么躲藏逃跑,最后免不了被抓。然后他只好陪小丫头吃糖唠嗑捣乱打发时间。
小丫头永远都作弊。隐身法,千里眼,缩地成寸层出不穷。
被她抓到的大哥笑话她出来玩儿还要修炼。
她说我就是在玩儿。
被她带着毫无规矩到处乱跑的他那时候说了一句话,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他们都乐在其中。他们都故意不让五弟和四哥组队。他们都指望着哪次四哥输个丢盔弃甲。不过俘虏都被爱吃糖的小丫头偷偷放了。
玩累了就一起挨着大哥在大树下睡一觉。睡醒了莫名其妙就到了各自寝室。
有一次他故意撑着眼皮子不睡。他听见大哥轻轻摇醒五弟,让他把各个兄弟全都送回去。五弟过来抱自己的时候,他记得自己那时候故意冲他做了个鬼脸。
吓得那人一个踉跄就要向前倾倒。五弟脚一撑、用力一拧,变成后躺在地。
被压疼的小丫头嚎啕大哭,把所有兄弟都吵醒了来安慰她。他们怪五弟不小心。他为五弟辩解。往后,大家都知道了是谁送他们回房,宁愿让大哥叫醒自己睡眼惺忪走回去也不要被人抱着回去。五弟低着头不说话。大哥欲言又止,只得同意。
过后,大哥私下和自己说只有对你是抱着,其他人就算是可爱的小丫头也全部一肩扛了。
大哥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他既不承认也不反对,就静静看着。
以前的五弟很腼腆,爱笑,偶尔有点小心机,骗自己给他绣两个香囊。
“什么以前?”五爷也咬了一口。回过神的萧采荇眼看着半只鸡腿没了。心都碎了。
他望梅止渴,舔了舔嘴边油光充饥。忽然醒悟过来现在不是黄犬。一吃食就忘乎所以。他垂首,悲哀地默念君子之仪!
耳边忽传来一声,“三儿。”
这个称呼有点奇怪。现在四下无人,也只有叫的他了。萧采荇偏头过去。正巧和五爷的唇一碰。干柴烈火一起,不知今夕是何年。
吻了好久,什么肉什么汁都吞之入腹了这才分开两唇。五爷看着他潮红的脸,又咬了一口鸡腿肉叼在嘴里,“三儿还要不要吃鸡?”
萧采荇看着现在眼前这个有点坏坏的五爷,喉结一滑,咽了一口唾沫,“要。”
不把这只鸡吃光不算完!吃光了也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