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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总想当情圣 求仁得仁 章六十四密?蜜剑

九龙檀案上端端正正放着两个话本。

新皇拿起那比另一本厚上两倍的,随手翻了翻。大意是含冤而死的某大人长子卧薪尝胆十三年,深入虎穴为东宫。

长子死时年仅十五不是关键,哪个传奇不夸张?重点是话本中大段笔墨落足那祸乱朝政残害宗良的四王子如何在床上,人前,屋后身体力行日夜颠倒折磨,倔强长子嘤咛不哭楚楚可怜暗中作战。

塘中淤泥玷污白莲花什么的,不要太萌。此书流出不出一日,红遍大小勾栏秦倌。什么张生什么崔莺莺哪有皇家秘辛来得震撼大家都是聪明人,哪有明面上污蔑皇家,不要命了吗?不过犯上作乱的四皇子住在西宫。新皇党为国为民参自家兄弟一本,罪证确凿,字字费尽陆公子精。血。

何其巧合的话本!还欲盖弥彰起了个《西宫蜜剑》的名。何为西宫谁为蜜剑不言而喻。

一钵香艳艳的禁忌之恋被有心人端到台前,泛着闪闪惹人爱的元宝油光。城中画手密锣紧鼓夜以继日,更是在三日后推出了绘本版。重点当然不可以湮没。

无名氏创龙阳十八式,实乃旷世奇书。可惜空洞无物,无情无爱。平时画惯春宫的画手灵光一闪,把奇书和这文采斐然的《西宫蜜剑》来个合体双修。又是一阵收割机式敛财,顺便带旺了之前的话本。各家书局加版再印,动辄上百。

不懂事的工人苦于工薪少加班多,闲暇时刻在大榕树下听戏顺便诅咒画本销路。听的正好又是那该死的《西宫蜜剑》。干杯黄汤,道句荒唐,明日再印。

此时此刻在新皇案牍上的是话本,还是最原始的初稿,他那穷凶极恶的四弟亲笔!他看了两话,几乎被这同胞绝倒。谴文造字至此还有闲心在朝堂步步为营。君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新皇很想这么说,可惜殿堂空旷无人听。

剔除艳俗商业,这个话本传递的主题就是一个:陆公子身陷水火心似铁,献菊提枪灭邪王。表面看来这就是好热闹的市井之徒利欲熏心的事。新皇却从中嗅到一丝黄狗撒尿争地盘的暗道。陆公子是英雄,是被染指屈居人下的英雄。除了嫁不出,不,娶不到媳妇,新皇想不到这个话本还有其他的意味。他这个好弟弟,死也不肯松口放过猎物。

薄的是《西宫秘剑》,一字之差。书中陆公子机智尤胜卧龙凤雏。潜伏十三年,躲过家丁门卫,扫一眼默记布局图,在邪王眼底不动声色传信示警东宫,手段层出不穷。若然流出宫外流入市井,怕是多少大户人人自危,多少小人以此为仿,作奸犯科。

被抓的四皇子残党说,《西宫蜜剑》是主子身死之后给他们捞钱回乡的,《西宫秘剑》是陆公子同死后向新皇讨名号封赏的。不曾想个中出了叛徒,发了销量好的。他们也印发了后者试图澄清,奈何螳臂当车,被蜜剑压得死死的。

他们说四皇子心思缜密,有勇有谋,当世伟才,天子不二人选。

他们说陆宵小罪该万死,魅惑主上。

他们说同行十五年,从不曾见主子对谁上心。

他们说食同桌卧同寝。

他们最终死同穴。

带下去的时候他们还扯着嗓子喊陆公子不识好歹。七尺男儿,虎背熊腰,喊着喊着眼泪就下来了。不知道为的是求而不得的痴情主子还是一无所知的白眼狼陆公子。

爱你如斯,生死不渝。君独活,绝家眷。君同死,美名扬。为此他甘为淤泥,自轻自贱。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他当真不知陆公子叛变才智不甚佳的陆公子当真带得出机密上午泄密,黄昏失火。偌大的王府只烧死了两个人。

一个局,一个让情人复仇成功的局。

自诩敌手,自己不过他成全心上人的棋子。他算计人心,算计一切。

新皇颓然龙案下,自愧不如。跳梁小丑的他当真有资格坐上那万人之上吗?他待哪个能做到那般情深吗?筛过王府三五妃,皆不能。智不及,情不重。他对自己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

在自我否定的泥沼中伸出一双手。“皇上,是时候歇息了。”是陈苦县。

他每日都来。就算不是他当值,依然会来说一声歇息。这是小山一样的奏折之后,他最喜欢的时候。从两列奏折之中望过去,他的陈道长顶天立地。

萧镐京向着他的希望伸出手。陈苦县接住,用力一拉,把人提起。萧镐京无力倒在人怀里。

陈苦县一探鼻息,对外高呼道,“来人!宣太医!”

无人的街巷里寒鸦声声。处处透着诡异。乌鸦是从郊外来的。它们本不想来。这里活人太多,腐肉太少。谁知今日,血腥味冲天而起。贪婪的它们受不住诱惑。停在墙瓦上,一双双吃人的大眼睛看着地上垂涎三尺。

“饶命啊!我们就是财迷心窍。我们知道错了!江大爷饶命!”

司马兄弟磕头如捣蒜,此起彼伏。一旁的慕容垂云看着额头的血肿,于心不忍。他知晓这两个宵小之辈的所作所为,又不愿为之求情。他想看看召南的反应。看了之后简直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他在摆筹子算账,用那两兄弟身上扯出一半的筋带。

“饶命?”江负舟一脚碾在人筋带上,恶狠狠道。

召南从他脚下抽出断筋。抬头淡然道,“杀了吧。动来动去的,帐都算不好。”

江负舟挥剑。语气有他前主人阴鸷吓人的影子。“潜伏廿一载,唆摆十三年。可不能便宜你们。”

无月的夜里,慕容垂云靠着墙角狂吐不止。召南给他递过去锦帕。

翌日鸡鸣,一切依旧。太阳升起,照出无人的街巷里点点残血。野狗寒鸦,饱腹而足。

四爷死了。朝中清净了。萧镐京在九龙案桌下晕倒了。陈苦县抱着人心急如焚就忙起来了。江负舟带着四爷残党偷出牢门跑了。

慕容垂云问过他去往何处。江负舟似答非答,往去处去。慕容垂云不懂,和召南一起与他在南北向的分岔路上道别。慕容垂云不愿意投靠那个害死他们主子的仇人,那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

召南带着慕容垂云来无名山投靠。五爷很是诧异。自己放在四哥身边的棋子,四哥死后带着人投靠他,演那素不相识的把戏。

三无坡上三婆水酒多。山下孩子打闹嬉戏,很是热闹。安静处,三人临河而钓,却丝毫不见惬意。

五爷很冒昧地问一句,垂云你对男女阴阳之说有何看法。

万年冰山召家兄弟的老大召南瞬间黑了整张脸。

慕容垂云逗弄鱼竿不已的手突然停下来。一改嬉闹本色,严肃道,“但求两厢情愿,平平安安。”他一直无法原谅固执的陆子安。他也知道那俩人是不死不休的,但是他不明白。所以慕容垂云想,找一个深坑跳下去试试。就一个,深不见底的。跳下去就再不出来。他正在找。

鱼钩抖动了两下,接着剧烈抖动。五爷一拉鱼竿,把这赶着上锅的愿者吊起来。“鱼儿上钩了。大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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