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得意道,“知道便可逢凶化吉,化险为夷。崔某人能站在这里与你说话也全赖这演算之功。”
这倒是真有用。万一他有什么危险也好让小黑告诉他,提前警戒一番。往日为情所困倒是忽略了此等妙用。
他当即下拜。“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崔明把人扶起。自己为难道,“不成不成!这可难办了。此乃家传之计。这样,你我投缘,结为异性兄弟。你待如何?”
萧三郎不知道这个崔明是何方神圣。但是他需要知道五爷会遇到什么危险。再者,相处多日以来,确是受人照顾不少。他对这个崔大哥还是有点情分的。
两人以书为凭,以茶代酒,拜过皇天后土。自此称一家人。
崔明拍着人肩爽朗道,“进了我家门得改名姓。既然称呼我一声大哥,随我死去的二弟唤作崔钰吧。”
萧三郎不舍得名字。他更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笑着说,“大哥如此厚爱,小弟感激不尽!”
两人各有打算。同为一家人,说着两家话。萧三郎有点恶心这样的自己。转念又想,为了五爷,没什么不能做。
萧三郎,不,崔钰,本就有一目十行的本事。崔明又讲解得一清二楚。崔钰勤奋练习,乐在其中。待他醒来已是黄昏独自愁。
崔明昏睡,小黑未来。
他一个人,再度孤零零。
秋风渐凉,快要入冬了。
此时,琵琶声响起三弦。无人处尤为明显。
女子歌曰,“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今入自省。望见贤思齐。”
往日听声不见人。如今他寻声望去,看到一身雪白,似纱非绸,无风自动。
飘逸满怀心腹,尽在不言中。
崔钰向女子恭谨行谢礼。谢她的一路引导谆谆教诲。
女子看了桌上人一眼。手一拂,满意而归。
“大哥,大哥……”他想把入自省境界的好消息第一个告诉他。
解了咒的崔明醒来。面上残留梦中茫茫然。“我刚刚梦到二弟,你这二弟又来唤我。何为梦,何为真?真是恍然如梦。”
是梦,好梦。
崔钰看着满墙符咒,心中热血沸腾。五爷在等着他。
清雅舫秋分房来了个萧三郎。得知消息的五爷再一次当街飘飘欲仙。
“爷。”甘棠难得又是一脸狗腿相儿。
“面如冠玉?”五爷调侃道。
“正是。”
两人心照不宣。在步廊里迈开轻功便走。多说一句话的时间也没有。舍不得浪费。
秋分房站着两个人。一个黑瘦,一个白嫩。
“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唤这名儿?他们怎么都在看我?”眼神都是怀疑。白嫩的问。
“因为你长得好看。”黑瘦的真是老实。
白嫩不理他,转身去调弦。
厚厚的红罗帐被打开。打开了当年只露出一缝的二月二春色湖光。
白嫩的行了个礼,道一声。“在下出身寒门,略懂音律,不知是否入得甘棠先生法眼。”
五爷看着那双好久不见的桃花眼。柔声道,“弹吧。还有,我在家中排行第五,叫我五爷。要得甘棠先生赏识,先过我这关。”
清雅舫,秋分房,萧三郎。
五爷喝着碧螺春,听着高山流水。曲高和寡。不巧,他就是和的那人。茶杯盖看似随意起合,实则暗合道妙。
萧三郎得遇知音。一双柔夷舞得欢快,不自觉快了半晌。
五爷听声而和。
二人琴瑟和调。
步廊黑影闪动。
“小黑子?”五爷很是意外。这个小黑子离了战楼兰,跟了阎王爷。竟然还留在中土人间。
“怎么不去给你的小白狐护法左右?”五爷放下茶杯问。
五爷坐在高椅上。红罗帐里是他这个下里巴人听不懂的曲子。
这艘船,这间房,距离他太远。触不到一点往日的时光。小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呆呆站在门口。
他这么站着,说不上碍事。就是脸上凄苦与房中和乐相悖,害人没了心情。琴声停了。
过了好久小黑才编出了此生第一个谎言,“我有一个崔姓兄弟,历劫在即。需要五爷龙气保佑。求五爷成全。常来寒舍转转。”
来到那破旧的院落里,五爷总算知道何谓寒舍。随手一抠就是纷纷扬扬的墙粉。旧时王谢堂前燕,如今飞入哪一家?不知。杂草丛生,倒真是生机勃勃。五爷大手一转,金枪自无形到有形。这霸王金枪仿佛为他而生一般,是他的骨肉。战斗的时候尤其顺手。只需意动,自己会决定气道的方向大小。他轻轻一挥,手臂粗的何首乌被拦腰截断。
琴声炸响,铺天盖地顿生鬼魅。晴天朗日消失不见,四周一片暗沉沉。刀枪剑戟不可见,寒气深深自可闻。
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这样的敌人远不止百个。寒气自脚底而生。黑暗中的五爷无声甩出并握紧了手中霸王枪。
“来者何人?”语气不怒而威。百鬼在身后待命。只需一个音落,立马让你灰飞烟灭。他有说这话的资格。
五爷对这鬼道精深之人来了兴致。比他的叔夷还要强上几倍。让他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怕是要端着饭碗就要来讨教。只是近来迷于音律,倒是疏于修道。
“萧采邑,字叔旦。”五爷没有摆出王爷的身份。他知道说与不说都是没有区别的。堂堂一个王爷在这些方外人士眼中不过区区一个王爷。
小黑连忙打圆场,“是我是我!崔钰你不要误伤无辜啊!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一个~~”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人。一个朋友?未曾是。一个情人?不可说。
“本王慕名而来。不知崔公子可否赏脸给本王一杯粗茶?”五爷一身坦荡荡。就是为交友而来。至于成不成,全在你一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