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间客栈,在一间厢房内,五个大男人或卧或躺或坐,挤得满满当当。
自从小白狐蠢到半夜拿杯水都把自己痛晕过去,每一次所有人都只住一间屋。胡医要看护病人,萧采荇嫌他不体贴,五爷公不离婆秤不离砣。小黑不想来的奈何战楼兰兴致勃勃说要来看戏。
床上被围观睡觉,僵硬半晚的小狐狸翻了个身。坐在五爷怀里的萧采荇活像被开水烫到的小鱼,一个箭步上前,急切问道,“怎么了?哪里疼”
照顾初生婴儿的母亲都没有他这般温柔。屋里一窝人都被他的大惊小怪吓了一跳。
小狐狸却是一脸见怪不怪,只道寻常。没有人知道这是前世三哥哥多少次大惊小怪才炼就她今日的见怪不怪。小白狐摇摇头道,“我想上便所。”
萧采荇松了一口气,把狐狸抱起就要往外走。他道,“我抱你去。”语气极其自然,丝毫不见突兀,仿佛就是扶一个小孩子上树摘果子。
察觉出一丝诡异的五爷率先发话。“慢着!这个,好歹是个女孩子……”
小狐狸扑腾一下眉毛。口吐人言道,“那我变成公狐狸,你等等。”
此人果不可以常理为之,五爷陷入深深的无力中。战楼兰捂嘴憋着笑意。胡医无奈摇头,这狐狸的干醋都要吃,以后岂不是出门都得带个面纱挡着?
萧采荇阻止道,“哪有那么麻烦?你贪玩跳茅坑怕挨骂那会儿,还不是我给你沐的浴更的衣?”
萧采荇说完,整个房间都静下来了,连战楼兰的憋笑声都听不见了。随后他就感觉身轻如燕,看见自己双脚离地,小狐狸悬在半空。房中所有越来越远。在落入紧随着他飞出来的臂弯之前,彭,房门关上了。
萧采荇从五爷怀中起身。折扇在门上敲了好几下。“死丫头!你给我开门!”
被爆黑历史的小白狐气呼呼,任由某人吵着拆房门,我自岿然不动似泰山。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有一人被扫地出门。
战楼兰屁股落地那一刹还在笑,笑得花枝乱颤满地打滚。
五爷看着这幸灾乐祸的平西小将军,心想又是一个不可以常理处之。
小黑怕冷,暖床被扔了心安理得化作原形钻狐狸被窝,一犬一狐睡得安详。只有胡医一人守在病榻前。
不用看鸳鸯交颈的黄金单身汉胡医也乐得自在,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这治疗了一路,又是治箭伤又是治伤风的,谁来可怜一下他要不也找个人吧?
屋外无槐树,梦里有花香。
滴滴答答,屋顶瓦片响了四下。
顺利遣走修鬼道三哥哥的萧灵魂走跳出窗外。她就知道害她的家伙终于按耐不住了。
狐鬼报告说江负舟这小子正抱着肤白美人狗啃乱亲。美人动也不动,显然是被下药了。
吓得她手一扬,把两人生生分开。
狐鬼说那负舟小儿一脸牛郎织女银河相隔。
她不忍卒听,问那睡梦中差点被玷污的美人是谁。
狐鬼答,睡梦美人,是穿着雪白里衣的江舟。
“他怎么了?”萧灵依稀记得江舟被罚抄书信来着。
再者,按五爷那对手下如子女恨不得终身大事都替你办了的人,不可能让人连着两日值夜。她托了身边百鬼搜索四周,终于在院落的树上发现了搭挂着的江柏三魂。
落下去把人搁地上就回头去拉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黏到江舟身上的小子。她喝道,“江负舟!你小子到底是来干嘛的?”
江负舟死抓着那人衣角不放,好像这一松手以后都碰不得的样子。
萧灵祭出杀手锏,“江负舟!你再拉拉扯扯,他醒来知道了,铁定打死你这癞蛤蟆!”
手立马松开了,人面朝下趴着。颓废成这样基本是没救了。
萧灵摇摇头顺顺气,欲施法把江舟送回房。
瓦面上伸出一只手,阻止她,“我来。”
狐鬼说他抱着人又想亲下去,萧灵觉得不放心跟了上去。
还好,负舟小儿还有点忍耐力。只是细心地给人掖了掖被角,理了理凌乱的鬓发,依依不舍出门的时候顺手牵羊了桌上一根用旧了的发带。
关上门仿佛关上了一个世界。只听得他冷冰冰的声音传来,“跟我走。”
狐鬼指点着人。萧灵在后面撒丫子跑才跟得上,真是一点都不体贴,轻功厉害了不起啊!她始终不明白鬼道初成的三哥哥是怎样装聋作哑去配合一个凡人的步伐的。只能说有些人有些事永远学不会。
两个月的路程被他们一个时辰走完。若不是说有要事,萧灵对这一箭穿肩骨的四哥哥真没什么好说的。
“你别气。坑爹坑娘不许坑妹妹。萧家家规我向来不遵。”
红瞳闪着流光。这是他谋略开始的信号。“我要和你做个交易。”
小白狐全身炸毛。“竖子不足以谋。”
“你背负天命,考核龙子。得你等祥瑞得天下。不要瞪我,你答应我,我就不说出去。你也可以杀了我。我倒是怕你自己先被满地血红搞得疯癫。”
被曝出真身的白狐喉咙里低吼出声,隐隐有雷霆之威。“什么交易?”
“解了陆子安的禁制。我以大禾百年清净换他。”
“愿你死无葬身之地。”这个善于权谋的四哥,为达目的置千万人生死于不顾,祸乱朝纲,她是亲眼所见。只是前世谋权,今世谋人。
“不足惧。”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怕失去。只要伸手去抓,什么都有。
萧灵咬落一撮白毛置于地上,“我不答应。还有,下次叫我把这个烧了。用箭真的很痛!还有,我没有下什么禁制。前世事前世了。”
白雾散去,无影无踪。千里之外的客栈里小白狐翻了个身,撤了俎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